☆﹀╮=========================================================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朝秦暮楚》作者：安若清水 年轻时候的我们，总想去证明对方到底爱不爱自己，哪怕费尽心力，用尽最为幼稚的手段，去折磨彼此。可当你明白你爱她，她也爱你的时候，你们的关系却走到了尽头。人就是那么奇怪，当你爱一个人时，这个人所有的不好都是好；当你恨一个人时，你脑子里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东西都是不好；当你放下这个人时，这个人的好与不好都成了过眼云烟。离婚两年后，苏洛青与秦尉臣再次相遇，两人是再续前缘，还是各走各路？亲爱的人们，请好好看一看身边的人吧，她/他对你的真心难道真的只能用言语你才能明白么？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洛青 ┃ 配角：秦尉臣 ┃ 其它：高庭姿，路非 ☆、第1章 第 1 章 “苏洛青，这房子里属于你的东西最好全都给我拿走！”洛青正低着头整理衣服，秦尉臣冷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洛青缓缓地抬起头，淡淡地望了一眼秦尉臣，“你放心，拿不走的我会扔了。” “你？”秦尉臣本是站在门口，这会儿听见洛青不紧不慢的声音，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怒意，洛青的淡然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婚姻很挫败。他想也不想地大步跨至她的身前，一手提起蹲在床边的她。 洛青的手臂被他箍得生疼，但她却不想向他低头，“秦尉臣，我这么配合你，你就是这样感谢我的？” 秦尉臣被她一问，心里竟不是滋味，离婚是他提的，她没反对，为了让他从秦天那里好脱身，她主动说是她不愿意过下去了，免了教训。秦天历来对他管教严格，若是知道其中的原委，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可现在的形势，却让他十分烦躁。 秦尉臣偏着头想了想，突然邪恶地笑起来，逼近洛青的脸，然后凑到她的耳边， “苏洛青，你不觉得我们弄到今天这地步，全是你给惯出来的？” 洛青看着秦尉臣意犹未尽的脸，一抹无奈的笑容绽放在唇边，我所有的理解与忍让竟然一直被你当做是纵容，“是么？那我现在不惯着你了，你岂不是该高呼自由？” 秦尉臣看着洛青眉眼间透露的一丝解脱，手一松，原本被他用力箍着的洛青脚底一空，顺势跌坐在床边。“苏洛青，你真的，够狠！” 伴着“嘭”的关门声，洛青耳朵清净了，眼前也干净了。这样的场景是最后一次。 两个小时后，一个穿浅蓝颜色牛仔裤、着灰色两件套蝙蝠衫的女孩儿从“名苑”走了出来，大大的行李箱子衬着她稍显矮小的身材。她掏出电话，看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洛女士，我离婚了，能来你那里借住一段时间么？” 淡定又略带撒娇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人喉头哽了一下，良久，才低声回答，“你自己看着办。” 女孩儿用轻快的口吻地说了声“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跳上伸手拦下的出租车。 阳光刺眼，位于“名苑”门外左侧的停车位缓缓地驶出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的人在车里待了近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里，他亲眼看着一家搬家处理公司的人和车陆陆续续进了小区，来回几趟地拉走了曾经摆在自己家的东西。 午间的平安小区静悄悄的，因为里面大多是一些退休教职工，平时作息时间十分规律，现在正睡着午觉。洛青拖着她大大的皮箱，走进了7单元。她在413门前停了下来，踮起脚飞快地摸了摸门上的横梁，一把钥匙安然地躺在了手中。洛青开了门，屋内收拾得过分整洁，似乎是要出远门前的清扫，靠厨房的房间门微微地敞着，她放下箱子，抿了抿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床上侧身躺了一个人，她轻轻地靠了上去，从后面搂着这个人的腰，“洛女士，我回来了。”洛文舒微微动了一下，没出声。 “洛女士，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和秦尉臣会有这么一天？”洛青的声音低低的，头紧紧地抵着洛文舒的背，呼吸一深一浅。 洛文舒睁开眼，用手掌轻轻地覆住揽着自己的手，“先去你房间把东西收拾好。” 洛青在她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洛文舒感觉抱着自己腰的手更紧了些，“妈，对不起。”略带鼻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洛文舒翻过身坐起来，抚了抚洛青的肩，“都结束了，不是吗。去吧，我给你曾叔打电话，告诉他我过一段时间再去H市。” 洛青紧紧地抱了一下洛文舒，飞快地起身离开。洛文舒盯着女儿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明白，洛青一如当年的自己，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认清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不知道洛青和秦尉臣为什么选择了离婚，她也不想知道。 ☆、第2章 第 2 章 洛青边收拾东西边回想之前的事，当初自己说要嫁给秦尉臣的时候，洛女士极力反对，并拒绝出席她的婚礼。在她和秦尉臣结婚的前一日，洛女士打电话来告诉她，结婚之后不论幸与不幸，都不得去找她，她也不愿意见他们。于是，母女俩就这样一直持续很长时间不见面，偶尔洛青打电话给她，洛女士也只是一口淡淡的语气。 洛青在秦尉臣家不顺时，也只能偷偷地跑去看她，不敢说些什么。等洛女士真正放下心结，接受他们的婚姻时，他们的婚姻却又很快走到了尽头。这个过程就如一直以来的希望慢慢被实现的时候，下一刻就破灭了。而今，她回来了，见着洛文舒耳鬓的白发，心里无限愧疚。如果当时听劝，她的婚姻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她也不会让她如此操心；她更不会在她安心追求自己幸福的时候，成为她的累赘。 洛青22岁的时候认识的秦尉臣，那时的她正念大三，以她的年纪，本应该大学毕业了，可她却因为启蒙较晚，耽误了学业，看着人家毕业自己却还是小师妹。好在她长了一副娃娃脸，看着像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倒也不显成熟。五一假后的第一周，洛青刚下课回寝室，宿管阿姨便打电话告诉她有人在楼下找她。假期刚回过家，见过妈妈，曾叔一般都是跟她用手机联系，怎么会有人来宿舍找她？洛青披着一头刚散开的头发，满腹疑问地跑下楼。 棋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本田，阿姨朝洛青努努嘴示意。洛青缓步靠近，车门嘭的一声打开，一位穿深色西装、戴墨镜的年轻男子跨下车来，在洛青面前停了一会，洛青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便抬头直视，“请问你是哪位，是找我吗？”年轻男子收回眼光，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白皙的脸，看样子不过二十四五岁，眼神却将他的长相衬得十分老练。 “你就是苏洛？”洛青猛地一怔，自己小时候的名字他怎会知道，正要开口，男子却自顾自地说，“或者现在应该叫你苏洛青？苏叔叔找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就在这个城市，只不过改了名字，难怪查不出来，你和你妈妈倒是藏得挺深啊。”男子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带着一份不屑。 洛青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出言不逊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抱歉，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洛女士早在她十六岁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并表示尊重她所做的任何决定，所以她知道自己有爸爸，并且一直在找她，但她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多年的父爱缺席了，找回来又有什么用，若真有缘，以后自然会相见。 年轻男子倒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与镇静，打量了她一番，才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我是秦尉臣，是苏叔叔从小带大的，现在他想见你。” ☆、第3章 第 3 章 金色名片右上方凯罗证券投资有限公司几个字引起了洛青的注意，来头不小，自己的专业也与此相关，年纪轻轻就能进名声在外的凯罗，确实难得。可听了他的话，那种赞许竟被压了下去，“他想见我，为什么不亲自来？他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去见他？”洛青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竟带着一股不善。 “他没办法来见你，他病得很厉害，在医院躺着。”秦尉臣说这话时没了刚才的居高临下，语气柔软了许多。 洛青止住刚要迈开的腿，咬了咬下唇，“什么病？” “肝癌。”秦尉臣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静静地看着洛青。 洛青原本低下的头突然一下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看她的秦尉臣，心里像被突如其来的横木给堵住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苏严这个父亲，她了解得不多，在洛女士良好地教育下，她不恨他，可却也怠于与他相见，不然她早就去找他相认了。可今天，当秦尉臣告诉她，他生病了想见她，她竟有一丝慌乱，不知怎样回答。 往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把她从深思中惊醒了，她深呼了一口气，“让我想想再联系你。”说完匆忙转身离去。 秦尉臣倚着车门，没阻止，像是很理解洛青的反应，思索良久才转身钻进车里。苏洛青，你最好想清楚，不然我绑也要把你绑到苏叔叔的跟前。 第二天中午，洛青拨通了那串数字，约好周六他来接她。洛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洛女士，背后便被人拍了一掌。 “青妹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听说昨天中午有个帅哥开着车来找你，透露透露。”寝室的八卦婆徐真真带着坏笑看着她，这一问引来了整个寝室的围观。 王晓也凑过来，正色道，“老实交代，什么情况，让我替你分析分析行情，看有没有必要继续跟进。”三句话不离本行。 只有高庭姿一脸鄙视地看了看徐真真和王晓，“洛青的桃花运早被你两给挡没了，帅哥？怎么逃得过你们两大鉴美家的法眼呢，我说啊，找洛青，肯定是关事不关情。你们还不准备去上课，张铁头的课呢，不怕点名啊，走走走。” 洛青确实不想说，感激地看了一眼高庭姿，高庭姿自是明白，瞧她眨了眨眼。徐真真和王晓怕真的撞枪口，加之高庭姿在寝室的大姐地位，暂时放过了洛青，催着二人一同上课去了。 洛青没把见苏严的事告诉洛女士，倒不是怕她反对，而是不希望洛女士因为过去的事清减了与曾叔的情分，想着如果真有必要，也得等自己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也不迟。不过，洛青却把这件事告诉了高庭姿，高庭姿是洛青女版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十六岁相识，一起上高中到大学，亲如姐妹，有事也是高庭姿护着她。高庭姿很赞同洛青的做法，原本想陪着她一起去，但被洛青拒绝了。她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去面对那个陌生的亲生父亲，那个寻找她多年，此刻却身患绝症的父亲。 ☆、第4章 第 4 章 秦尉臣准时接了洛青去了香山医院，香山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环境清幽、设备齐全，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能力进这样的地方。洛青并不好奇，暂不说秦尉臣作为凯罗证投项目经理的收入，就她那位亲爹也曾经是军区某部的参谋，即便病退待遇也自然是上好的，更别说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位秦副书记撑腰。 秦尉臣带着洛青到了二区的养心院，在廊坊处停下，示意她朝对面绿色草坪看去。一位老人背对着洛青，时不时地左右张望，一会儿还轻轻抬头，仿佛在像身边的女看护询问什么。洛青心里生出一股怅然，竟不敢向前挪动脚步。“你在犹豫个什么劲，苏叔叔听说你今天要来看他，一大早就在念叨。莫不是见着苏叔叔今日的情况，为你和你妈妈躲了他这么多年感到愧疚？害怕？” 洛青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尉臣，捏了捏拳，缓步朝那位老人走去。她不断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他终究是我的爸爸，是留着和我身上一样血的亲人。 女看护回头看见了她，再望望远处的秦尉臣，仿佛什么都明了，朝洛青点了点头便离开。老人似乎察觉了身边的动静，还没等洛青走到眼前，便费力地转过头来，弄得洛青刚溜到嘴边的话竟被深深吞了回去。 “洛洛，是你吗？”洛青从来不知道被父亲呼唤的感觉，这一刻，她梦想了多年的声音就这样在她耳边响起。 她曾经做梦梦见的父亲就这样在她的面前，中正的五官，虽然历经岁月涤荡和病痛的折磨，可依然显现出一股英气。只是他刚毅的眼神在看到洛青时变得特别复杂，温柔、亏欠、惊喜。他似乎要挣扎着站起来，想抬起手摸摸洛青的头。 洛青轻轻地按住他的手，蹲下身来，面对着苏严，“爸爸，我是洛洛。” 苏严在听到这一生“爸爸”时，竟然老泪纵横，“好，好，我的洛洛竟然长这么大了，跟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样。”苏严颤抖着手，轻拍着洛青的肩，满眼的慈爱。洛青乖巧地笑着，握着苏严的另一只手。 廊坊下的秦尉臣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父慈女孝、亲人相见的场景，眼角微微动了动：苏洛青，看来你还是比较识相。 洛青陪着苏严在树下坐了很久，他问她的近况，她乖乖地回答。秦尉臣提醒过她，苏严的情况不容许太辛苦，需要静养，洛青便在苏严问话的期间，慢慢地推着他往楼里走。 “洛洛，你妈妈她，过得好吗？”洛青以为他不会问洛女士的事，毕竟当年的他们，是不欢而散的。 “妈妈过得很好。”“那就好，那就好，当年，是我对不起她。”苏严说完这话竟低低的咳了起来。 “爸爸，我送你回房间吧。” 洛青和看护一起安顿好苏严，苏严的咳嗽声渐渐地大了起来，洛青从旁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苏严抿了几口，他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睛一直看着咯青。 洛青心里明白，收了杯子便坐在他的床边，握着苏严的手：“爸爸，妈妈在我十六岁时把你们的事告诉了我，我什么都知道，妈妈早就不恨你了，我也不怪你。毕竟，事情多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你们也有各自的问题，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洛洛，你妈妈，真的不恨我了？”苏严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咳嗽声又加强了。“可是，可是我，当年。。。。。”病房的门忽地一下被推开，秦尉臣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苏叔叔，你没事吧？”苏严的声音淹没在在秦尉臣的焦急问话中。 门口的秦尉臣快步冲到苏严的床前，为苏严轻轻拍抚着后背，转头便呵斥着洛青，“苏洛青，你说了些什么，让苏叔叔又咳得这么厉害。你知不知道他是病人，你安的什么心？”洛青被他的如此大声的呵斥震愣了，只是呆呆着看着咳得万分难受的苏严。 苏严摇摇头，朝秦尉臣摆手，吃力地说：“尉臣，你错怪洛洛了，是我自己一时情急，洛洛她承认我这个爸爸了，我很高兴。” 秦尉臣听了这话，周身的气焰才收敛了，不再对洛青说话，只是帮忙拍着苏严的背，替他理顺气息。 洛青看着这画面倒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便不自然地对苏严说：“爸爸，你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放心，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苏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着一股不舍的光，“不要耽搁学业，爸爸等你下次一起过中秋。” “嗯，那我先走了。” 洛青至始至终都没看过秦尉臣一眼，秦尉臣一边安抚着苏严，一边看着洛青离开的背影，心底冒出一股奇怪的排斥感。旁边的苏严倒是一副特别欣慰的模样，满脸含笑，看着女儿今日的状况，十分感慨。文舒，你把我们的女儿教育得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第5章 第 5 章 洛青一如既往地在学校安心上课，隔几天也会主动给苏严打电话问好，只是聊聊家常，问问生活琐事，对于洛文舒的话题，苏严和洛青都不约而同地回避了。可洛青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洛文舒自己和苏严见面的事。 不知不觉，中秋节临近。秦尉臣却打电话约见面，说想谈谈苏严的病情，洛青自然大大方方地出去了。“上次医院的事很抱歉，误会你了。”秦尉臣喝着咖啡，好似这句话不是对洛青说的。“我的心思一向不放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洛青礼尚往来，不紧不慢地答道。 “中秋节我希望你能多花点时间陪陪苏叔叔，他的病情最近一直不稳定。” “中秋我会先回家，到时候再去看爸爸。” “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希望你中秋假期能一直陪着他，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今年终于团圆了。”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自私吗，我妈妈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拉扯我长大，中秋节我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过？” “苏洛青，你都陪了她这么多年，可你爸爸呢，现在生着病，念叨你这么多年，这可能是他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秦尉臣竟然对她吼了起来。 “秦尉臣，你不是从小由我爸爸带大的吗，你不就相当于他的儿子吗，那你怎么不好好陪陪他呢？我和我爸爸的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不需要你操心。”就秦尉臣的态度，性格再温和的人也受不了了，特别是洛青这样一个极为厌恶别人强迫她作自己不愿做的事的人，更不想对他客气。 “我是陪了我妈妈很多年，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一家人团聚，不想和爸爸一起过中秋，你可知道造成今日这样局面的人是谁？我有得选吗？” 秦尉臣盯着洛青说完这番话，霎时顿住，上一辈的事已经成为过去，无法追究谁对谁错，苏洛青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孩子，确实不应该为今日的局面买单。秦尉臣这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激了。 “苏洛青，你知道苏叔叔是怎么想的吗，他在我面前从没提过过去，只是经常念叨你。但我知道他一定也非常想见见你妈妈，因为我有几次见他拿着你们一家的照片，自言自语地说着对不起，唉声叹气。不管以前苏叔叔和你妈妈发生了什么，毕竟都过去了。你能说服你妈妈一起来看看他吗？” 洛青听秦尉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便不再和他计较，只是思索着如何跟洛文舒开口。转念又想到苏严的病情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低低地说了句“我试试吧”当做是对秦尉臣的回答。 洛青提前请了假回家，打算向洛文舒摊牌。“妈，曾叔今年会回来跟我们一起过中秋么？” “昨晚打了电话说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接下来又要西部地区开一个商务会，所以中秋不回来。”洛文舒收拾完桌子，将一盘水果摆在洛青面前。“说吧，有什么请求，你一叫妈准没好事儿。”洛文舒挨着洛青坐着，一脸了然地看着洛青。 “哪有，我一向都这么尊敬和爱戴辛苦的园丁洛老师、洛女士的。”说完便搂着洛文舒的脖子，轻轻地靠了上来。 “真没事？”洛文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洛青心里蹦蹦地跳，不知如何开口，想着当年洛文舒告诉自己身世时候的隐忍表情，竟不忍心再提苏严。 可她又不能不考虑到苏严的状况，便鼓足勇气面对洛文舒，“妈，我见过爸爸了。” 话一出口，洛文舒拈水果的手顿时放了下来，眯着眼皱着眉看着洛青。 “妈，爸爸他病了，肝癌晚期，是以前大院秦叔叔家的儿子找到我告诉我的，我不是想瞒你，只是没找到对的时间告诉你。”洛青急切地解释，不希望洛文舒有任何误会。 洛文舒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见他的？” “上个月，秦尉臣找到学校来了。他病得那么重，所以我去看他了。”洛青边说边拿眼看着洛文舒的脸，小心翼翼的。 洛文舒盯着洛青的眼，轻轻一抿嘴，“嗯，他是你爸爸，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是该父女相见了。你不用这样在意我的感受，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今年的中秋节，陪着他好好过。” “妈，那你怎么办？” “你曾叔不能回来，那我还不能飞去见他么？傻孩子。” “妈，爸爸问起过你，我感觉到他很挂念你，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嗯，和我一起去看看他？”洛青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底气不足。 洛文舒轻轻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洛青的肩，站起身来，“洛洛，我不恨他并不代表我会见他，我和你爸爸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去见他。你是他女儿，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对他，你必须尽孝道。而我，不想再缅怀过去，哪怕他病入膏肓，我也不愿意。你要知道，我和他都有各自的生活，人都是要向前走的，你明白吗？”不待洛青回答，洛文舒便向自己房间走去。 洛青一个人无奈地坐着，她同情苏严，但也理解洛文舒。洛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愿所有人都能想开，都能看透彻。 ☆、第6章 第 6 章 中秋节当天一早，洛青蓬松着头发敲洛文舒的门，却发现洛文舒已经出发去H市见曾祥了。客厅桌上还留着洛文舒为她准备的早点，还有一张便条、2000块钱：洛洛，记得自己买月饼吃，我可能假期过完才回来，好好照顾自己，妈字。 洛青读完便条，扬了扬眉，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洛女士，祝您假期愉快，爱情甜蜜，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洛青的中秋节过得还算好，除了见秦尉臣的父母。秦尉臣的母亲张秋蓉女士似乎跟洛青有仇似的，一听说自己是洛文舒的女儿，脸立马拉了下来，说话无不带刺，嘲讽洛青终于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还知道在他病危时来尽孝。 秦尉臣的爸爸秦天倒是对自己很是客气，适时制止了张秋蓉的为难，说相认了就好，终于完成老苏的愿望。洛青觉得自己不可能跟他们夫妻有什么联系，只是礼貌性的问好，回答问题，对张秋蓉女士的明嘲暗讽也全当耳边风，没放在心上。 大三上学期渐近尾声，苏严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可以在洛青的搀扶下下床走动，坏的时候就只能躺在床上勉强睁着眼睛一言不发。洛文舒自从中秋之后就没再过问过任何关于苏严的事，洛青自是不敢再提让她再去见苏严的话题。只是秦尉臣在她每次探望完苏严开车送她回家时都会不耐烦，洛青知趣，总是让他把自己放到小区附近的路口，避免他和洛文舒碰面。 由于要照顾苏严，洛青没办法参加社团的寒假社会实践活动，为了社团荣誉，洛青便把自己支教的任务交给了高庭姿，央求会长师兄路非照顾高庭姿。 哪知高庭姿知道这事儿后便打电话过来训她，“洛青，有没有搞错，你是不了解我的性格吗，我这种人哪里需要照顾？比力气、比才华，我都完胜他路非好不好，凭什么让他照顾我？” “庭姿，支教的地方是山区，虽然去的人比较多，但只有他我比较熟悉，拜托他照顾你，我好放心。”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拜托他，ok？难道你真不担心那些谣言？” “谣言？你也知道是谣言了，我和他在同一个社团做事，平时是接触比较多，可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做事的风格，这种喜欢，发乎于师门之情，止乎于师门之谊。” “既然你都这样说，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等我回来给我接风吧！” “嗯，遵命！” 洛青刚要挂电话，高庭姿那边又传来低声的一句话：“洛青，不论什么事，都不要勉强自己，你有我呢？” 洛青忽然鼻子一酸，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老大！” 老大这个称呼，是她俩私底下才叫的，不得不说，高庭姿是她苏洛青二十余年人生里遇上的第一个好人，从高中到大学，她就像洛青的姐姐一样，她看似神经大条，实则十分细心，她对洛青的了解，胜过洛青自己对自己的了解。 洛青挂了电话，心底却在问自己：什么才算勉强呢？ 苏严已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觉得秦尉臣怎么样，他说害怕自己走了之后，无法再弥补以前对她的亏欠。 洛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已经不能再满足他见洛文舒的愿望了，难道连这个愿望她也要直接打破吗？纵然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为了完成父愿就随便听从他的安排，但她同样也不是一个可以置垂死边缘挣扎的人于不顾的人，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问题之前，她只能选择沉默。 ☆、第7章 第 7 章 冬日的G市难得有大太阳，洛青带着煲好的冰糖雪梨汤来到医院。 “洛洛，你的厨艺是你妈妈教的吧，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自己煮东西了。”苏严斜靠在床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洛青停了这话，盛汤的手倏地抖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袭来。“爸，”洛青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在那里。 苏严轻轻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不用说，是我自己，唉，老了啊。”苏严摇了摇头，叹着气朝窗外看去，窗前的梧桐早已没了叶子，只剩枯黄的枝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萧瑟。 洛青深吸一口气，“爸爸，先趁热喝点汤，待会我推你到外边走走。” 苏严轻轻转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洛洛，先放会儿，我现在喝不下。陪我说说话好吗？” 洛青心底闪过一丝难过，脸上却笑着说，“那好，我先放在这，您渴了就跟我说。” 洛青拉过一把椅子，挨坐在床前，拉着苏严的手。 “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因为一个同乡的孩子病了，我便带那孩子去看医生了，可我不知道那天你也生病发高烧了，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带着你走了。我那天晚上跑遍了镇上的诊所，都没找着你娘俩儿，后来听镇上的人说，你妈妈带着你上了一辆军车往城里头的去了。我想着第二天去城里头找你们，可你秦叔叔第二天来找我，转交了你妈妈留的离婚协议，那时候我才知道接你们走的是曾祥，你外公的部下。我和你秦叔叔、曾祥都是你外公带的兵，我和你秦叔叔役满后被下放到老家的村镇进行锻炼，曾祥被调往了省城。当时想着自己很可能不会有出头之日，你妈妈又留下了离婚协议书，便没去找你们，觉得你们跟曾祥一定会过得更好。可后来我和你秦叔叔都被调上了县城，便开始到处找你们的去处，可还是没有线索。就这样，随着你秦叔叔的上调，我们才一起来了省城，由于年轻时受过伤，我提早就退了下来，为了方便你秦叔叔和张阿姨的工作，我就一直负责带尉臣，看着他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仿佛就看到了你一样。我有时候也会想，你长得像你妈妈还是我，长多高了，该上几年级了。这不，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像你妈妈年轻时一样漂亮。”苏严稍作停顿，一层薄雾笼上眼眶。 “爸爸，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今天的苏严话特别多，好像一下子要把所有的前尘往事说清楚，虽然他很吃力，但他仍然在坚持，洛青不忍心打断他，只能靠在床边仔细地听他说。 “洛洛，爸爸这辈子欠你们母女太多，你妈妈有曾祥照顾我很放心，可我放心不下你，爸爸很希望能有一个可靠的男孩子代替爸爸照顾你、爱护你。你和尉臣这孩子也相处了近半年，他又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根知底的，你能考虑一下吗？” 口袋里的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出来一下，我在外面等你，秦尉臣。洛青正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么一突兀的问题，便庆幸地站起身来，“爸爸，我先去下洗手间。” 洛青起身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苏严的意思她早就意识到，可今天这样直接，让她依然有点儿害怕面对。 “苏叔叔的话我都听见了。”秦尉臣开门见山的说，他衬衣的领带松散着，浑身散发出一股烟味，看样子是在门外站了很久。 “如果我不叫你出来，你是不是就直接拒绝了？” 洛青抬起头看着他，一副“你明知道还问我”的样子，“苏洛青，你听着，苏叔叔的看护一个小时前打电话告诉我，苏叔这两天晚上疼得睡不着，昨天半夜咳出了血，他偷偷让医生给他打了针，所以白天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知道他还有多久的日子吗？” 洛青一脸震惊，没想到苏严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她自然是知道肝癌咳血是什么地步，相认不久的亲人被病痛折磨即将离开自己，她却无能为力。 “苏洛青，我们结婚吧！”洛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秦尉臣的话吓一大跳，结婚？这两个字离她要多远有多远，秦尉臣这是疯了吗？她突然觉得秦尉臣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沉稳，神经病三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秦尉臣打断了，“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做是对你有什么企图，我只是不希望苏叔叔带着遗憾走。” “可我还没毕业，我也不愿意。” “你这是找的什么借口，你的学分已经修满，完全可以提前毕业，至于愿不愿意，就看你自己的良心了，再提醒你一句，苏叔叔等不起。” 洛青心底一阵苦笑，原来有钱人真的什么都可以掌控，我的学业情况都已经一清二楚了，但是良心，是拿来这样用的吗。 “对了，在我看来，跟谁结婚都一样，像你这样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应该不会对结婚抱有白雪公主遇上白马王子的幻想吧？” 洛青只觉得特别讽刺，现在提出以结婚的是他，他竟然可以如此高高在上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把自己逼得进退维谷，如果她不同意，倒显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不念亲情、没有良心了。 洛青呆呆地望着长长的医院走廊，拿指甲深深地抠了一下手掌心，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开玩笑，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定了定神告诉秦尉臣，她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第8章 第 8 章 接下来的两天，洛青一直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时候课上完了，她还一个人呆坐在教室里，她甚至感觉自己听不清楚周围人的说话声，按照室友王晓的话说，她完全游离在社会之外了。 再在医院遇上秦尉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中午，秦尉臣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回答。洛青麻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我同意，因为，我既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 午日的阳光将洛青的背影照得格外明亮，那一抹白色身影头也不回。秦尉臣，这是一句真话，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可以结婚的条件，不喜欢，今后才不会计较谁付出得多一点，谁付出得少一点，才不会因此而伤心；不讨厌，今后才不会日日争吵，互相折磨，才不会在分开时彼此怨恨。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多么的荒谬，可他，毕竟是我父亲，他的一生背负了太多的内疚和自责，我只希望这样的决定能让他走得轻松一点，算是我作为女儿为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所尽的最后一点努力。 秦尉臣靠着栏杆，洛青的话让他想起一个人，“尉臣，以前我很喜欢你，因为你什么事都迁就我，但我现在很讨厌你，因为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告诉你，就算你留下，你也帮不了你爸爸什么忙，不如跟我一起去美国，我们好好在一起，不再回来。”那时的他，正处在秦天被“双规”的艰难时刻，被一句小小的“以前很喜欢”、“现在很讨厌”伤得体无完肤。没想到，现在要决定结婚的对象，对自己竟然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两个月后，洛青和秦尉臣领证。当然，这中间的两个月经历了太多，先是为讨苏严欢喜，两人试着配合约会吃饭、看电影，然后各自说服各自家人。 洛文舒听到这消息时，完全失了仪态，“苏洛青，你有出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苏严就是一混蛋，他为了报恩，赔上自己的婚姻，现在还搭上一个你，让你重蹈覆辙。你给我听着，苏洛青，你要真跟秦家那小子结婚，我们的母女缘分就到此为止！”记忆中的洛女士总是温温柔柔的，从来没有大声训过洛青，可这一次，她甩门而去。 洛青对洛女士的反应非常苦恼，但她已经决定的事，便无法改变了。 “洛青，你真的想好了，你不记得我支教之前跟你说什么了吗，刚过完年，你就给我一这样的消息？”平时大气惯了的高庭姿，一腔无奈。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解她的行为，洛青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艰难的两个月。当然，秦尉臣也并没有那么轻松。 “尉臣，我知道你是为了感谢你苏叔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他养你的费用是我们给的，现在他生病也是你像儿子一样照顾他，你不欠他什么。总之，我不同意。” “妈，我不是为了报恩，你不是说我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嘛，我这不是圆你的心愿吗？” “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她，不要说了，我不会答应的，再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柳姨家的希音吗，万一她从美国回来了怎么办？” “妈！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她结婚。还有，不要跟我提希音，她不会回来了！”秦尉臣的语气凝重起来。 张秋蓉见儿子这样的阵仗，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只得闷声在一旁。 “你考虑清楚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如果娶了她，就得一辈子对她负责，你担得起吗？”秦天立在书房的窗前，语重心长地问。 “爸，我想好了，您不是也说她是个难得的女孩子吗，我也这样认为。” “既然这样，那你，去吧。” 秦家二老，一个同意，一个死活不认，最终张秋蓉女士还是没拗得过家里的两个大老爷们儿。 新婚当天，洛青这边就只有高庭姿出席了婚礼，虽然她也不看好洛青和秦尉臣，但她们毕竟是最好的朋友，伴娘之位舍她其谁。秦尉臣家因为要顾及秦天G市副书记的身份，也只邀请了部分亲朋好友，婚礼过程极为简单。 “洛青，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结了婚就不一样了，你就是别人的妻子、媳妇，你不仅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她们，有一点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你的老大，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高庭姿离开新房的时候给了洛青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严随身跟着医护人员，被推着来参加了婚礼，洛青骗他说曾祥病了，洛文舒去H市照顾他没买到回程的机票，不能出席婚礼，但自己已经收到祝福，打消了苏严的顾虑。张女士则板着脸在秦副书记的引导下走完了全场，接了孝敬茶。 乳白色灯光的浴室里，流着唰唰的水声，洛青蹲在地上，捂着脸。她想起婚礼结束时苏严满含期待的脸、曾祥的祝福、庭姿的叮嘱、洛女士的决然。。。。。。一切的一切，加重了她对未来生活的恐惧，哽咽之声低低地响起。 秦尉臣喝得不多，在另一间房洗漱后，便一直站在浴室门口，洛青失魂落魄般地从浴室走出来，眼前一闪，便被一只大手拉了过去。朦胧之中，耳边一阵温热，“你后悔吗？” “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第9章 第 9 章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严的病情竟在二人结婚后稍稍稳定了下来，洛青提前毕业后本打算找一份对口的工作，可婆婆张女士却说秦尉臣的工作本就很忙，没时间顾家，恰好苏严也需要人照顾，便听从了大家的意见，暂时当个全职太太。高庭姿对她的选择倒并不意外，甚至还调侃她，“你就等着姐毕业，和我一起找工作吧！” “这只是暂时的。” “全职太太可不好当，家里的大小事全要照顾到，加上你有那么个婆婆，可有得你受了。” “我们不住在一起。” “不住在一起，她就不会监督你了吗，你忘了我妈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庭姿的爷爷奶奶是公务员，家里环境不错，可她妈妈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她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她奶奶就反对过，结婚后虽然没跟儿子住一起，可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找庭姿妈妈，看看这收拾得怎样，哪里打扫好没，庭姿从小就看着奶奶数落妈妈的不是，恶婆婆的形象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自然很不愿意洛青也过这样的生活。 “放心吧，我一年轻人，心胸大度，不跟她们老年人计较。”洛青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样子逗得庭姿也不自主地笑了起来，“你呀你，一说正事就装可爱。”庭姿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是明白的，也只有在她面前，洛青才会表现出自己小孩子的一面。 大学同学兼室友徐真真、王晓由于不知道洛青的实际情况，只是特别羡慕她能提前毕业，并祝福她找一个好工作。 事实证明，庭姿的顾虑是完全正确的。洛青和秦尉臣的婚房是婚后准备的，由于事情操办得匆忙，很多东西得自己添置，秦尉臣公司忙得厉害，便直接给了洛青一张卡，让她自己去买东西，按她的喜好搭配布置。等洛青和装修涉及公司累死累活地忙了大半个月，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张秋蓉女士第一次来参观就开始指手画脚，说什么沙发的颜色太素净，茶几的质量太差，整个家里的搭配太不上档次。弄得洛青一脸尴尬。不只如此，张秋蓉女士鉴赏完房子的布置后又开始提要求了，“尉臣每天在外面打拼很辛苦，既然你们结婚了，以后他的生活就由你来照顾了，每周按时给他炖几次汤补一补，你嘛，趁现在没有工作，就每周到我们那边来三次，我教你怎么煲汤，他嘴也比较挑，顺便我也教教你怎么做菜。” 洛青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秦尉臣的工作性质她不是不清楚，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时不时地陪一下客户、跟朋友、同事聚一下会，哪有什么时间回家喝汤？再说自己的厨艺还不至于连秦尉臣的胃口都对付不了吧，她还有个生病的爹照顾，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她那里学做菜煲汤。另外，她很清楚，作为G市副书记妻子的张秋蓉女士在家是从不做饭的，家里也请了保姆。可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免得又遭来一阵唠叨。 “嗯，好的，妈，等我爸爸身体好转了些，我就回来跟您学做菜。” 张秋蓉见她态度端正，也不好再说什么，又把秦尉臣的生活细节给交待了才离开。 洛青送她出门后回来赶紧躺在沙发上舒了大大的一口气，环视了一圈房子，并没觉得如张秋蓉说的那样拙劣，反而感觉简单大方，还算轻松。秦尉臣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要他们两个看得过去，就差不多了。 这天，洛青去医院看过苏严后回家的路上接到路非的电话，说是已经在邻市找了工作，过两天就动身走了，希望找大家一起出来聚聚。洛青想着曾经在学校受的照顾，便爽快的答应了。洛青到了地方后，便看见一群人已经围着路非开始酒攻了。 一个小师妹眼尖看见了她，“师姐，这边！” 洛青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有社团几个关系好的师妹师弟，还有路非寝室的几个哥们儿。路非已经喝过几杯，脸上已出现酡红，“洛青，你来了。” 旁边路非的位置便被让了出来，“洛青师妹坐这里，我们已经轰炸过这小子一圈儿了，你也加入一个吧！今天不把这小子放倒，咱们誓不罢休！”路非同寝室的徐师兄拿着酒瓶高喊，几个师弟师妹便推搡着把洛青送到了让出来的位置上。 洛青本想着明早还得去医院，不打算喝酒，可一看这阵仗，觉得不能扫大家的兴，便倒了一小杯啤酒敬路非，“路师兄，我敬你，祝你事业有成，前程似锦！” 路非十分高兴，满杯起身道，“谢谢小师妹，你是女士，这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洛青正打算喝，周围的人开始闹腾了，”凭什么师姐就随意了，我们刚刚敬酒路师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呀，我们可都干了的！” 周师兄也开始发话了，“对对对，路非，你可不能这样偏私，你看小师妹们可都不干了。” 洛青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路非，再看看大家，笑着说，“路师兄是想趁最后再显示一下绅士风度，可今天这机会我可不敢给你，我还是自觉地干了！” 洛青很感谢路非体谅她酒量浅，但几小杯啤酒她倒是能喝的，再加上今天气氛这么好，该一扫心中的不快，跟大家喝一点儿一起开心一下。 “这就对了，苏师妹，路非在学校可没少帮你，一杯恐怕诚意不够哦，我可记得你有次生病，还是路非背你去的医院吧。”被称作“老牛”的刘师兄提起往日的事情来了，洛青想起那件事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第10章 第 10 章 洛青每个月大姨妈来的时候都痛得要死，一般足不出户，瘫痪在床，都是高庭姿负责照顾她几天的衣食起居，可偏偏那次，恰逢社团举办活动，她本来请了假，结果一个小师妹不知道她之前准备的宣传资料在哪，便打电话让她去社团办公室。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那小师妹似乎很急，不等她开口便挂了电话，庭姿刚好出门买饭去了，徐真真、王晓都不在寝室，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只好硬着头皮穿好衣服，随便挽了一下头发，咬着牙出了门。 一路上，身体的疼痛像有千万只针在扎，她有几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想直接倒在地上，或者直接昏死过去算了，可偏偏残存的意志异常坚决，支持着她往前走。等像乌龟一样挪到办公室后，她已经疼得冒冷汗了，四肢麻木，天旋地转。她费力地把资料拿给小师妹后，那小师妹还嫌她来得太慢，说是耽误了事情就糟了，絮絮叨叨的声音让她胸口非常烦闷，差点吐出来，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小师妹也没仔细看她，咕哝两句就飞快地跑了，她疼得腰都直不起来，顺着桌子慢慢跪倒在地上，等着缓解一点儿再离开，哪知道情况却是越来越糟，又疼又烦躁又想吐，刚刚回光返照似的意志已经消磨殆尽，脑袋都不听使唤了。就真如高庭姿说的，此时的她就如一条瘫在地上的流浪狗。 这样的情景恰好被回办公室的路非遇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她既没力气开口，又不知该怎样开口，只能不回答，两眼无神地看着他摇头。路非见她这样不对劲，便背起她往校医院跑，结果到校医院，医生便直接开了药给洛青挂上液体，路非在一旁嚷到，“医生，你怎么没问怎么回事就给她开药输液，到底是什么病啊，万一错了输坏了怎么办？” 女医生一脸怒气，“她这病我一看就知道，还用得着问吗？”洛青极力在床上朝路非眨眼示意，可他偏不看她，继续急着问，“那您倒是说，她得了什么病呀？” “以后遇这事儿好好在家躺着休息，不要沾冷水、吸冷空气，最好找中医调养一下。”医生没回答路非，叮嘱着洛青。 洛青眨眨眼算是回应，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想着医生没理路非，他自然不会问了。可偏偏这小子誓不罢休，仗着自己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医生面前，“医生，到底什么病，你得让我这个送她来的人知道吧？” 医生回头看了看洛青，留下一句“生理期痛经”便转身走了。路非听完这五个字愣了一下，三秒钟反应过来后唰地一下脸红了，满脸歉意地看了看洛青，洛青眯着眼把头转了个方向。“我，我去给高庭姿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社团那边，还，还有事。” 洛青现在想起来路非那时候的样子，笑得更欢了，估计是去医院的路上被刘师兄看见了，“老牛，那不是顺便帮了个忙吗，女生不要劝酒。”路非替洛青解围。 洛青分明看见路非的耳朵根子又红了，“好了，各位，我再敬路师兄一杯，感谢这三年来你的照顾。”不等路非说话，便仰头喝尽。 路非见她这样爽快，也不再说什么，“奉陪到底！”大家见洛青连喝了两杯，也不再纠缠她，又各自轮番上阵了。 散开时，路非单独问了问她提前毕业找工作的事，她推说自己目前正在找，还没什么消息。路非说自己在B城有熟人做她专业这一块，只是公司规模比较小，问她是否愿意去。她以照顾妈妈，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为由拒绝了，“师兄你去那边好好发展，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 “嗯，我会争取朝日调回来的。” 洛青没明白他的意思，“嗯”了一声。 “唉，大家都在这找工作，我还是早点回来归队，和大家一起吃喝玩乐！”路非敲了敲洛青的头，“怎么，你似乎不大高兴我回来呀？” “哪有哪有，路总回来一定要把小的们罩住啊！”洛青笑着说道，可也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人看着她似的，等她抬头四处望，又没发现什么。 路非的散伙饭竟把她吃得有点儿伤感，她很喜欢校园生活，可惜自己却提前出来了，从一个学生瞬间变成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生活完全不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心里有些许的忙然和失落。可又想着庭姿她们还在学校，有机会还是可以回去看看，而自己所经历的以后必然也会遇上，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心里便好受了些，提醒自己向前看。目前的事就是照顾好苏严，慢慢习惯新生活。 虽然有洛青的悉心照料，秦尉臣一家的重金求医，可苏严还是没有撑过第二个与洛青相遇的中秋节。洛女士因为洛青结婚一事一直解不开心结，洛青身边又没有个可以请教的人，好在有秦尉臣一家人，苏严的丧事全由他们一手包办。安葬那天，天气特别不好，阴沉沉的，下着绵绵细雨，未入秋，风却比深秋还要煞人。庭姿恰好为毕业论文的事去外地调研，洛女士仍旧没出席苏严的葬礼，洛青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看着秦尉臣把苏严的骨灰放进一个小格子墓穴里，然后是些许的亲友献花。 等洛青反应过来，才发现一切仪式已走完，只剩秦副书记、张秋蓉女士、秦尉臣和自己还站在苏严的墓前。洛青没打伞，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凉凉的东西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甚至不敢相信葬在眼前的是自己刚相认不久的爸爸。 秦副书记伴着张秋蓉女士走近她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洛洛，你爸爸能在走之前与你相认，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遗憾，你不要太伤心。”洛青听到这句话后才感觉眼睛里掉下的东西是温热的，“尉臣，你陪着洛洛，我和你妈妈先回去了。”秦尉臣回答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感觉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肩上多了双手臂，身体没那么冷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苏严去世后洛青恍惚了几天，秦尉臣曾主动提出来说请年假，陪她出去散散心，当做是蜜月旅行，但被洛青拒绝了，张秋蓉女士也不催着洛青去她那边学煮菜了，洛青一下子变得无事可做。她白天窝在家里上网、看小说，仿佛回到了大一学期做空闲的时光。 等高庭姿匆忙赶回来后，洛青已经瘦了一大圈儿，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竟然消了下去，她抱着洛青，“我回来了，你哭出来吧，别憋着，好吗？” 洛青果真就靠在高庭姿的肩膀上，大声哭了起来，高庭姿轻抚着她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青就在高庭姿的肩上哭睡着了，第二天一睁开眼，便看见秦尉臣平静却掩过一丝担忧的脸，洛青头疼得看得不真切，“我睡了多久？” 秦尉臣递过来一杯水，扶着洛青喝下，“20个小时。” “哦。” “高庭姿被她导师叫回学校修改论文了，叫你有事给她打电话。” 洛青心里轻轻摇摇头，以高庭姿的平日的学风，估计论文得磨上一阵子了，她可不想在关键时候打扰她。 洛青抬起头，发现秦尉臣还没走，用沙哑的声音惊讶地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周日，没什么事。”两人竟相对无言，洛青也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倒是秦尉臣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去书房，你先洗漱一下，待会去外面吃饭。” 洛青对秦尉臣是心存歉意的，处理苏严丧事期间，原本秦尉臣手头有个大项目，可他还是放下来了，虽说他是苏严一手带大的，现在又有了这层关系，做这些事是应该的，可洛青却觉得自己作为正牌女儿却没帮上什么忙，还耽误了他的时间。吃饭期间，洛青主动开了口，“这段时间谢谢你！” 秦尉臣夹菜的筷子一顿，抬起眼看着洛青，洛青感觉他的眼神慢慢变散，她慌忙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听见秦尉臣的声音，“不用客气！” 这哪是夫妻之间的对话，洛青顿时觉得好笑又讽刺。 饭后她请秦尉臣带她到洛女士那里逛逛，她没下车，就在巷子望了望洛女士的房间，窗台上的绿萝还养得好好的，叶子愈发青翠了。“我想找份工作。”洛青转身看着身旁的秦尉臣。 秦尉臣似乎很惊讶她是在和他说话，他掐断手中的烟，点了点头，“好。” 秦尉臣一个字的回答堵住了洛青本想出口的解释，即便我上班，该一个妻子做的，我也一定会做好。可秦尉臣没给她这个机会，径直发动了汽车。 洛青找工作的事却遭到了张女士的极力反对，“好不容易闲下来，你就该趁着年轻，抓紧时间和尉臣要个孩子，现在出去找什么工作？” 洛青听着张女士的话，吃在嘴里的饭竟不知道该如何咽下去，只能生生含在嘴里，极为不自然地看向旁边的秦尉臣，哪知秦尉臣根本不理他，洛青只能用力吞下米饭，低着头艰难地向张女士开口，“妈，我觉得现在还太早，我想工作一段时间再。。。。。” “早什么早，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尉臣都快两岁了。这事儿我比你有经验，听我的。”不容洛青说完，张女士就开始传授她过来人的经验了， 洛青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浑身难受。 “好了，你别犟了，孩子们还年轻，让他们先工作几年，以后的事再慢慢打算。”秦副书记夹了块菜放进张女士的碗里，替洛青解围，“你就别瞎操心，先吃饭吧。” “我瞎操心，这难道不是正事？再等几年，我可不知道几年后你们是不是又拿什么借口搪塞我？尉臣，你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早点要一个，妈可以帮着带。”张女士一脸的幸福模样，仿佛已经见着了自家的孙子，煽动着秦尉臣。 洛青已经如坐针毡，只能竖起耳朵听着秦尉臣的回答。 “妈，我最近忙得要死，您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让我好好吃个饭行不行？”秦尉臣不耐烦地回答着张女士，一只手继续夹菜，不看洛青。 “那你表个态，赞不赞同我的意见，说完了你继续吃，没人打扰你。”张女士满脸期待。 秦副书记却皱着眉看着秦尉臣，“尉臣，洛洛刚毕业，你要尊重她的想法。”张女士瞪了秦副书记一眼，继续等着秦尉臣的回答。 “我事业刚起步，哪有时间要孩子，过两年再说吧。妈，您就跟着王阿姨她们打打麻将、做做美容，好好过你的潇洒日子，我们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秦尉臣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先去房间找点资料。”说完也不管张女士满脸的失望，自顾自地离开饭桌。 “唉，你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张女士叹着气，又打算将目光转回洛青身上。 “你慢慢吃你的饭，洛洛，来，跟我到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你谈。”秦副书记起身离开饭桌。 洛青听着这话，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飞快地放下碗筷，“妈，您慢用。” ☆、第12章 第 12 章 秦天的书房干净整洁，洛青是第一次进来，不免多看了几眼，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很是显眼——“海南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倒是很贴切洛青对秦副书记的印象。 “这幅字还是你爸爸写给我的，现在挂在这里，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你爸爸。” 洛青没有想到苏严的毛笔字竟然写得这样好，颇有大家风范，“爸，我爸爸有您这样一位挚友，他应该很满足。” 秦副书记立在书桌旁，看了看洛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了，不谈他了，他也算走得安心。谈谈你吧，打算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洛青正了正神，“有个学姐要生孩子，得知我在找工作，便拜托我先去帮她照顾一下她的书吧。” “不觉得可惜吗，听说你大学时期专业学得很好。” 洛青无奈的笑笑，“大半年没碰过相关的东西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先找一份清闲的工作，慢慢熟悉以前的知识再说。” 在秦副书记面前，洛青觉得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她是爱好自己的专业，可以忙得自己不用想其他事情。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跟我说。” 秦天的关心让洛青很感动，但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一是介意他的身份，二是想着秦尉臣做投行已经很忙了，自己再去干相关的工作，怕家里就没人照应，三是顾虑到自己离开学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纵然理论水平还可以，但实践经验仍旧匮乏，暂时还不能适应。 秦尉臣从敲门进书房跟秦天打过招呼之后就没说过话，一路上只顾着开车，洛青觉得很压抑，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闷不做声，陪着他沉默。想着刚刚在饭桌上那可以称作惊险的一幕，心里就开始发慌，她亲眼见证了洛女士独自抚养她一个人的艰辛，她还不想在自己和秦尉臣感情尚未稳定的时候要一个孩子。更何况她自己还是一个没怎么长大的人，怎么有能力去带孩子。好在秦尉臣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心中的慌乱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窃喜。 洛青正式上班，师姐常芸的书吧临近江边，有露天的阳台，环境清幽，附近隔两条街是一所美术学院，很多大学生光临，说是书吧，其实也是一个咖啡馆。洛青在这里还认识了在书吧上班的沈颢、雷蕾、宋小薰，沈颢是常芸特聘的咖啡师，一个特别干净的男生，平常不大爱说话，打招呼时也只是一点淡淡的笑意； 雷蕾和宋小薰是书吧的服务员，雷蕾和洛青年纪相仿，性格开朗；宋小薰还是一名学生，由于课较少，在书吧兼职，是个十足的假小子。 洛青的工作便是负责书吧的管理以及书籍的借阅和整理，比较轻松。秦尉臣一如既往地忙碌，洛青除了打电话或发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外，其余时间一概不打扰他，而他也很少联络她，只是偶尔下班经过书吧，便一起载她回家，两人的关系相处得还算融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可能是因为两人生活的环境相差太大，也可能是时间长了各自的本性逐渐暴露，洛青觉得原本轻如空气的生活慢慢凝重了起来。她一边兴致勃勃地干着自己的事，一边时不时应付一下婆婆张女士的□□，一段时间下来，人开始变得懒散，有时候秦尉臣忙完晚回家，她照样会问问他吃饭没，累不累之类的话，但终究没了之前的耐心，久而久之，跟秦尉臣的对话就越来越少，之后便演变成为一种习惯。甚至有时候秦尉臣主动跟她说话，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的会自动跑到自己想的事上，偏离话题。 秦尉臣刚开始还只是冷冷地瞪着她，等着她回神，次数多了，秦尉臣便直接摔门而去。 “苏洛青，这周末我有事不回去，你自己去我妈那边。”秦尉臣把刚脱下的衣服扔到沙发上，径直进了浴室，洛青只得下了床重新给他挂好。 张秋蓉女士订的规矩，周末必须回家一次，周末对其他人来说是放轻松的时刻，可对洛青来说却是最煎熬的日子，她害怕张女士每次看她肚子的眼神。 洛青蹙了蹙眉，整理衣服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可偏偏耳边又响起秦尉臣让她帮忙拿浴巾的声音，她的手脚却动不了。 “嘭”的一下浴室门打开了，秦尉臣湿着头发站在门口，“苏洛青，你的耳朵是聋了吗？愣在那里干什么！” 洛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在挂衣服，没听清楚。”她飞快地把秦尉臣的衣服搭在衣架上，那动作像是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然后扯了旁边的浴巾隔着两米看也不看地扔给了秦尉臣，转身爬进被窝。 身后传来秦尉臣的一句“发什么神经！” 她强忍着胃里冒上喉头的不适，侧身用手从内死死地抓住被角，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有一丝异样。她努力地想要忘记刚刚缠在自己指尖的红色长头发，那股带着妖娆玫瑰气息的头发，她努力地想要在秦尉臣走近时睡过去。 ☆、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天一早，秦尉臣要去南环一带见客户，便说顺带洛青一程，洛青想也没想地脱口拒绝了，“不用！“那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秦尉臣没理她，待整理好领结，才开口道：“你不是要去书吧吗？”说完顺势朝洛青站的地方走过来，手直直地递过来，似乎要拉她。 洛青慌忙地扭开肩膀向旁边挪了一下，她不知道她的这个行为多么像一只躲避豺狼的猫，同时又带着多么浓重的厌恶，她更不知道她的行为会引发接下来的战火。 “苏洛青！”秦尉臣的声音很低沉，此刻听来像是老虎发威前的咆哮，洛青没看他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怒意，等她抬起头来，秦尉臣已经站在她眼前，手臂也已被抓得紧紧的，“你不用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既然你什么都不问，那我主动告诉你，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洛青满脸惊恐，眼睛开始发酸，但她却别过脸，什么也不想说，用另只手撇开了秦尉臣的束缚，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秦尉臣扯过她旁边凳子上的公文包，踢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洛青缓缓地整理好被秦尉臣踢倒在地的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扶着头，任胸口梗塞发痛，过了一会儿，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雷蕾，我今天有点事，不过来了，麻烦你们看着点儿。” 接下来的一周，秦尉臣回过两次家，一次是拿换洗的衣服，一次是拿文件，洛青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两人现在的状况，只能在秦尉臣回家的时候尽量避免与他正面接触，两个人就这样冷战了半个月。 高庭姿其间曾发现洛青的异样，可任凭她怎样问，洛青却总是轻轻一笑地掩饰过去，高庭姿那么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咬定没事就一定不会开口，“洛青，你要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我随时恭候你的电话。” 洛青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可她知道，她不能永远依赖着高庭姿去给她解决问题，她这次，想自己去处理跟秦尉臣的事，虽然她并没有把握。“嗯，放心吧，我没事”，洛青抱了抱庭姿，希望能从这个拥抱里汲取一点勇气。 洛青仍旧偷偷地去看洛女士，看着她下班回家跟邻居打招呼，看着她去菜市场买菜，可她不敢出现在洛文舒的面前，她知道自己伤了洛女士的心，她也知道洛女士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她。 “妈，我会好好的。”她这样看着洛女士的背影保证，也向自己保证，有了这个保证，她才能有勇气去和秦尉臣沟通。 秦尉臣在“帝宫”招待新合作伙伴时接到了洛青要求他早点回家的电话，里面人声嘈杂，他听不清楚洛青后面的话便被同事拉开了，他匆匆地回了句“嗯”便挂了电话。 洛青守着一大桌菜等到11点，她无数次纠结该怎样向秦尉臣开口，如何告诉他她相信他，虽然她心里也不知道该相信他什么，她之后会多拿出一些时间来关心他，她甚至打算请长假和他一起去度两人未曾度的蜜月。 可当秦尉臣回家的那一刻，她准备的所有说辞都硬生生地碎在了心里，发出涩涩的苦味，秦尉臣大半个身子挂在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化着极浓的妆，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烟酒味。洛青的胃里不断翻腾，她甚至都看不清两人的面孔，就那样愣在了门口。 “快帮忙把他扶进去呀，老娘可架不住了。”那个女子朝她叫道，洛青都不知道该用哪只手去接，仿佛那是一个什么怪物，任由女子架着秦尉臣把自己朝屋里挤。 秦尉臣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似要抓住什么，洛青木讷地递过手，想要先把秦尉臣弄到沙发上去。可秦尉臣的手一霎时便落了下来，洛青没接住，而浓妆女子不知怎地没踩稳向下落去，秦尉臣跟她两人便在洛青眼前直接倒在进门的玄关处。 秦尉臣的头似乎碰到了鞋柜，疼痛声轻呼而来，浓妆女子从秦尉臣身边爬起来，拉了拉短裙，一脸慵懒地看了看洛青，“秦总喝高了，我就送到这里，你帮他处理一下吧。”说完挑了挑眉，扭头便走了。 洛青盯着浓妆女子离开的背影，随着关门声响起她才蹲下身子去看地上的秦尉臣，秦尉臣的眼睛半张开着，似乎已经酒醒地看着洛青，洛青被他的眼神一吓，整个人被定住，可秦尉臣又慢慢收回了眼光，头微微向左晃了一下又闭上了眼，洛青继续盯了他一阵，确认秦尉臣只是醉酒状态才出现的情况后才缓缓起身进卧室拿了毛毯给秦尉臣盖上。 洛青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决心将满桌的菜倒进了垃圾口袋，收拾了屋子，待一切整理好后，她默默地坐在玄关处，看着和自己相隔不远秦尉臣，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眼泪就那样轻轻地掉下来。她凑上前去，在秦尉臣的耳边低低地说道：“秦尉臣，不管你是醉着还是醒着，不管你听不听得见，我只说这一次，不管你在外面如何，请你，拜托你，不要把那些人带回家。”秦尉臣歪了一下肩膀，粗重的呼吸声平稳地传来。 ☆、第14章 第 14 章 醉酒事件之后，秦尉臣似乎转了心性，接洛青下班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雷蕾、宋小薰每次看见秦尉臣都会悄悄朝洛青眨眼，一脸的暧昧，只有沈颢笑而不语，继续磨着自己的咖啡。 洛青其实是不习惯的，因为两人经常无话可说，偶尔秦尉臣问她一句，她才答一句，两人虽然没有再提起过之前的不愉快，但彼此的相处总是多了些小心翼翼。“明天早上我要去T市，可能赶不回来，你要是不想去妈那边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别等我们。” 洛青听完秦尉臣的话，才知道又到了周末请安的时间，“哦，明天再说吧。”她看着窗外，想起雷蕾和宋小薰的话——你老公对你好好啊，亲自接你下班，真体贴。是啊，真体贴，几乎每次都有借口让她一个人回那边，还体贴地告诉自己不想回去提前打电话，这不是明摆着给张女士找理由训她吗。 洛青在心底地叹了口气，往座椅里轻轻地靠了靠，想起了洛女士小时候教育她的话，那时候她才8岁，隔壁的阿姨带着自己和她女儿去买菜，路过一家零食店时，好心给自己和她女儿买了冰淇淋，她一向不爱吃甜食，可又不忍心拒绝，结果吃了两个圆筒冰淇淋，晚上回家拉肚子拉得脱水，洛女士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洛女士是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又怕那个阿姨不高兴，所以硬着头皮把冰淇淋吃完。洛女士听后又气又笑，最后正式告诉她，“人要懂得拒绝，哪怕别人是好心，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 可如今，她又陷入了那样的境地，不知道拒绝，才使自己每次回秦家都浑身紧张。想到明晚又要面对张秋蓉女士，她的头就有些疼，只得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老天有意捉弄她还是怎样，晚饭后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而秦家的司机又恰好请了假，洛青看着窗外的雨无限惆怅，张秋蓉女士偏偏扯着她一起看电视，顺便利用电视剧里的情节不断教育着她，她觉得自己耳朵根子都疼了，时间已快九点，可雨丝毫没有小一点的意思。 秦天看完书从书房出来看着这天气，便朝洛青道，“洛洛今晚就留在这里吧，尉臣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的，将就一晚。”张秋蓉女士这才吩咐保姆整理一下秦尉臣的房间。 纵使洛青心里千百万个不愿意，纵使她在这里会一夜失眠，纵使她第二天早晨还得接受张秋蓉女士的教诲，她也只能僵笑着回应，“谢谢爸妈。” 正当她艰难地站起身要去秦尉臣的房间时，门铃响了，保姆开门后，秦尉臣顶着一头湿发进来了，洛青一脸讶异，张秋蓉女士这边已经忙着让保姆拿干毛巾，熬姜汤，“天呐，这么大的雨，你也敢直接开车过来，太危险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回去。” 秦天也点了点头，秦尉臣却一把扯住张女士，“妈，不用了，还得回去，资料都在家呢，让文姨不用麻烦了，马上就走。爸，你也放心，雨带只在你们这一片儿，南环那一带下得很小，没事的。” 秦天“嗯”了一声，朝洛青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转身上楼了。张秋蓉女士还想说什么，拉着秦尉臣一脸的不放心，秦尉臣劝说了两句，看了看洛青，拉开门走了出去。洛青立刻抓起身旁的包，向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张女士说了句“妈，我们先走了”，便快速地跟了出去。 留下张秋蓉女士后知后觉的声音，“伞，伞。。。。。。” 虽然雨势仍旧不减，但洛青跳上车的心情特别轻松，待车启动后，她才忍不住问秦尉臣T市的事情办得怎么样，“还算顺利，所以早点回来了。”秦尉臣的声音稍显低沉，透着浓浓的倦意，洛青便不再开口，让他专心开车。南环一带雨并不小，秦尉臣开得特别谨慎，眉头紧锁，其间洛青侧了侧目，但秦尉臣并未看她。一回到家，秦尉臣便径直去了浴室，洛青挂衣服时看到鞋架边的一双湿鞋，才知道秦尉臣之前回来过一次，她没敢多想，但心里却自然地泛起一丝感激。半夜秦尉臣凉凉的身体靠过来圈住她，她没有躲开，而是转身朝他的胸前挪了挪。 两人尽力磨合的日子渐渐过去，迎来了洛青和秦尉臣婚后的第一个春节。雷蕾、宋小薰要回老家，书吧就只剩洛青和沈颢，好在临江周边的学校放了寒假，也不算太忙。常芸之前也亲自来看过几次，对大家的非常满意，打算让洛青一直打理下去，还对来年工作提出新的计划，让洛青过完年准备去A市和B城跟几个出版社谈采购计划，洛青欣然接受安排。 秦尉臣年终工作量极大，有时忙得电话都不接，所以年前采买的事情也全由洛青一人操办。张女士对洛青的态度已越发不友善了，洛青面对她时沉默得更厉害。庭姿找到了工作，徐真真和王晓各自回老家发展，路非也恰巧出差回了一次，几个人约着在年前还小聚了一回。 ☆、第15章 第 15 章 所有事情似乎都慢慢告一段落，在年前有个了结。但洛青尚有一个心愿未了，从知道洛女士为何极为反对自己嫁给秦尉的那一刻起，这个心愿就极为强烈，一触碰就会让她心痛——她要回去见洛女士，不管洛女士有没有原谅她，她也要回去，她要告诉她，她很想念她，她的顾虑她都明白。 之前的她，一直以为洛女士反对她和秦尉臣在一起，是反对苏严偏执的感恩想法，可她不知道洛女士和秦家竟有那么多难以言说的纠葛，若不是她无意之中听见张秋蓉女士和秦天之间的争吵，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那些难受的过去，她也就永远不会明白洛女士当时的反对与绝决是多么地用心良苦。 “秦天，当初你执意同意她嫁进来就算了，毕竟是咱儿子提出来要娶她，毕竟柳曼家希音的事给尉臣确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为了儿子好，我愿意让步。可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年你不能照顾洛文舒，现在能照顾她女儿也是好的对吧，所以什么事你都顺着她，哪怕她根本没有好好打算跟尉臣过日子你都这样维护着她。” “张秋蓉，你乱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 “不是我没放下，如果没放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洛文舒的女儿进我家的门，可现在你看看，尉臣跟她到底过得怎样？” “两个年轻人的生活他们自己满意就好，你为什么老是抓住他们不放，你不就是不满意他们现在不要孩子吗，是你宝贝儿子说的再等等，不是洛青不愿意生啊，这就叫不好好过日子了吗，你理智一点。” “上次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以为我没看见她的表情吗，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吗？” “你呀，就是想太多，要孙子也急不得，更不能拿过去来说事儿，老苏已经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的家人，你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吧？” “我知道，老苏救过你的命，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一直照顾尉臣，把尉臣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可每次看到洛洛，我这心里就老是不自觉地想起当年的事，虽然我明白这跟孩子无关，可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我知道，你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柳曼是你表亲，本来应该跟老苏一起的，可老苏为了报恩娶了文舒，你一直觉得是文舒拆散了柳曼跟老苏，可你怎么知道其实老苏娶文舒是心甘情愿的，是因为他也喜欢着文舒啊。柳曼跟老苏只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两人又没有定亲，怎么能把这罪怪在文舒头上？还有，柳曼不是也早就在老苏当兵期间相过亲，处过对象嘛，老苏结婚后不久她也就结婚了，这里面根本就是两码事，是你的私心在作祟。” “你！” “你听我说完，把事情说清楚，好解开你心里的结。我承认，当兵那会儿我确实对文舒有好感，你想想，文舒作为部队唯一的年轻女孩子，性格好，又是老班长的女儿，谁不喜欢呢，可后来我知道她喜欢的是老苏后就断了这念想，完全当她是妹妹，是恩师的女儿了，所以呀，你不要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这些没有影子的事而对洛洛不满，你想想她这些年和文舒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吧，她也就是个孩子，是我们最亲的朋友的孩子，不说让你一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对待，但至少多多体谅一下她吧。” “这么多年，你终于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洛洛了，唉，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可一下子让我转变我是做不到的，我尽量注意吧。但是，丑化说在前头，在生孩子抱孙子这件事上，我还是会坚持，要是我知道她真不想好好跟尉臣过日子，哪怕她是天王老子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以后这些事就不要提了，更不要再孩子们面前提起，上一辈的事就停在上一辈吧，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现在想想，洛文舒也确实不容易，当年我和柳曼也做得确实不大好，在大院的日子一直排挤她，后来柳曼离婚后我还一直希望她跟老苏能离婚，想法确实过分了。还有，当年老苏为了给柳曼家的希音请医生，竟然没注意到洛洛也生病了，才导致洛文舒最终狠心带着洛洛离开了。唉，真是，不知道该说老苏重情义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你看，每次吵架到最后总是把自己弄得不高兴，还要为他人担心，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不都是你挑起来的嘛，柳曼呐，也不提了，那一年你被诬陷被查，她带着希音嫁到国外去了，尉臣伤心了好久，我心里也就明白，关系就那样了，不值得呀。” “那你还让尉臣等希音回来！” “我那不是找借口拦一下尉臣和洛洛的婚事嘛，也不是真的那样想。” “也不能怪她和希音，毕竟她们有更好地选择。” “还是你看得开。。。。。” 秦天和张秋蓉并不知道此时的洛青就在旁边房间的阳台上，把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第16章 第 16 章 洛青也不知道在听完秦天和张秋蓉女士的一席话之后是什么感觉，悲伤？愤怒？不可置信？慌乱？都说不清楚。虽然张秋蓉女士并没有具体细说当年洛女士是怎样遭受她和那位叫柳曼的人的排挤的，可她心里却隐隐地疼，为洛女士心疼，特别是当这些事实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似乎更有可信度，更显得当年洛女士带她离开苏严的无奈和心酸。这跟洛女士在她16岁时说的过去相差太多，抹去了太多的不愉快。她忽然想起当时洛女士的脸，那些云淡风轻是真的还是假的，已经无从辨认，可她非常确定，洛女士把那些阴霾都埋在了自己心里，给了她一片晴空。所以她从来不曾抱怨过生活，不曾怨恨过从未尽过父亲义务的苏严，甚至一直对父亲怀有敬畏，一直对父母亲的过去表示理解。 亲爱的洛女士啊，我该说你伟大，说你善良？还是该说你傻，说你笨呢？洛青鼻子酸酸的，喉头哽哽的，心底的某一块坚硬化成了一滩水。她告诉自己，她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消化这些原本她不应该知道的消息。 G市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哪怕靠海偶尔有海风吹过，也不会带来湿意和暖意，洛青早早地离开了书吧，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去了洛文舒任教的树林小学，她站在离校门有五棵梧桐树的背后，等着洛女士下班。 五点到了，学生们一大波一大波地走出学校，洛女士虽然快到退休年龄，却带的是高年级，比低年级多上半个小时，差不多五点四十，洛青一眼清楚地看到，洛女士的身影混在三三两两的学生出现在学校门口，她穿着青色的中长的羽绒服，黑色的呢子长裤和驼色短皮靴，头发轻轻地挽在脑后，随和地跟其他老师和打招呼的学生告别后，慢慢地朝人行道走去。 洛青知道，这个点儿，洛女士是要去买菜，洛青悄悄地跟在洛女士身后，保持着几米的距离，看她走近一家蔬菜摊，边挑选着青菜边跟摊主打招呼，摊主似乎和她很熟，推荐着哪些菜新鲜，让她多买一点，顺便问问她年货准备得咋样，洛女士随意地应承着，“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年货嘛，等周末再准备了。”洛女士买了两三样小菜跟摊主道别后朝菜市场另一个靠近家属院的出口走去。 洛青却害怕再跟上去，那句“一个人”让她眼泪哗哗的流，泪水全都滴进她包着脸的围巾里，偶尔的几滴缓缓注进她的脖子里，她无法想象洛女士一个人面对桌子吃饭的场景，她仿佛已经看见洛女士孤身一人面对着一大桌子菜，而周围其他人家却传来一大家人的欢声笑语，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她忍不住捂着嘴轻轻地抽泣起来。 她一边小幅度抹着眼泪一边抬头寻找洛女士的身影，看见洛女士在一家肉店前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洛青差点以为洛女士已经发现了她，又稍微拉高了脸上的围巾，但一看洛女士的视线并未停留，而是转向肉店，从老板手里接过什么东西，付了钱继续走，洛青才继续跟上去，隔着距离，沿着洛女士走过的路线，仿佛就能离她近一点。洛青看着洛女士进小区，周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那是洛女士在跟小区门卫打招呼，不一会儿，靠巷子一幢楼的声控灯慢慢地亮起来，然后四楼靠外的房间灯亮了，那是她和洛女士的家。 洛青望了一会儿，天已经慢慢黑了，她收敛好情绪，整理好头发，跟秦尉臣发了个短信，然后快步走进小区，走上楼。 秦尉臣是在家收到洛青晚点回家的短信的，他看完将手机直接扔在了沙发 上，脸色不是很好，想着几天前参加同学聚会后微醉的洛青被高庭姿和路非送回家的场景，高庭姿一贯是大大咧咧，把洛青扶进了客厅给她倒水，那个路非虽然十分客气，但看洛青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很不高兴，偏偏此时的洛青，笑得非常开心，不管自己醉了的傻子形象，不忘招呼着这位路师兄坐。 秦尉臣之前偶然遇见过洛青与他及一帮同学吃散伙饭，当然洛青和路非不知道，但没有看得十分真切，这次他趁给路非倒水的时候带着挑衅的认真观察着他，路非倒也不避讳，坦然的应对着秦尉臣的视线，两人客套着寒暄了几句，高庭姿便拉着路非告别，让秦尉臣好好照顾洛青。秦尉臣因着洛青刚刚的热情表现，十分不快，给洛青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让她睡在了客厅，半夜不大放心出来看她时，才发现她根本感受不到他的不满，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早上他从旁侧击地提醒洛青不要在外面玩得太晚回家，洛青也应允了，可才过几天，她又故技重施了。秦尉臣拿过手机，愤愤地叫了外卖，准备边吃边等洛青，苏洛青，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又是以怎样的状态回家。 ☆、第17章 第 17 章 洛青回家的时候秦尉臣正在客厅看电视，“吃饭了吗？”洛青的一句平常不过的问候，在秦尉臣听来十分刺耳，而洛青脸上满足的笑意，又让他觉得十分刺眼，因此他选择以不回答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和介意。 洛青的心情确实很好，因为她今晚和洛女士一起共进了晚餐，还非常幸运地吃到了她最爱的蔬菜饺子，跟洛女士的冷战算是有了化解的苗头。她倒水的时候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外卖盒，虽然秦尉臣表现出一副高冷的样子，但还是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反而让她觉得有一点点小愧疚，确实很久没做饭了，“我明天早点回家做饭，你想吃什么，下班我直接去买菜？” 秦尉臣听到这话有些微微出神，他不敢相信洛青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以冷漠应万变，还主动以另一种方式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太对他胃口以致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但洛青却撑着桌子侧身向他的方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秦尉臣意识到这一点假装镇定地说了一句“随便”，便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 “哦，好吧，那我看着办了。”洛青说这句话时，心底也在想明天该怎么开口让他周末找个时间跟她一起去看看洛女士，顺便给洛女士置办年货，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见一见曾叔，算是正式认识一下娘家人。毕竟两人的关系已经走到这一步，洛女士今晚的态度也已经软了不少，应该能慢慢接受了。洛青想的时候，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放松地将嘴巴轻轻地嘟了起来。 她不知道，秦尉臣此时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丰富的表情，眼神由迷茫渐渐的变深沉了起来、温柔了起来。 洛青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洛女士她从秦天和张秋蓉女士那里听来的事，既然洛女士不想让她知道那些沉重的过去，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按照洛女士给她的轻松路线生活。自从这件事后，她更能理解婆婆张秋蓉女士的对她的态度了，即便有些事已经过去，但遗留问题不可能因为秦天的一番真心告白和语重心长的劝说而一劳永逸的解决，她甚至觉得庆幸，张秋蓉女士没有像家庭剧里的恶婆婆那样待她，已经很好了。至于以后嘛，年轻人尽量忍让着老年人就好了。再说，张秋蓉女士其实也没对她做什么，除了有一点挑剔、严格要求她照顾好秦尉臣之外，其他一切都还过得去，不说是好婆婆，至少过得去。她甚至有找时间好好调理一下自己身体的想法，想着等个一年半载，她和秦尉臣关系自然一些，两家人亲近一些，也许真的可以早一点要个孩子。 第二天，秦尉臣在美食的诱惑下答应了洛青周末拜访洛女士并置办年货的要求，虽然他意识到洛青是有所求地献殷勤，对路非的事也还没完全介怀，却也勉强将这些烦心事翻过篇去。 之后的几天洛青特别忙，因为书吧出了点“小事故”，或者应该说是“小故事”。假小子宋小薰竟然向沈颢表白了，可惜被拒，觉得丢人打算辞职；雷蕾则是被一名旁边学校的学生猛烈追求，一天到晚地躲；只有沈颢，倒是像什么事也没有，继续磨咖啡豆、煮咖啡。虽说洛青也是给师姐常芸打工的，可好歹也是个临时负责人，不得不管管这些事情。加之书吧就他们四个人，平时关系还不错，她不舍得大家就这样散了，更不喜欢重新招工，去接触陌生人。洛青决定先和雷蕾联手，先以大姐姐的身份弄清了宋小薰的顾虑，然后由雷蕾对宋小薰进行开导，自己则负责去跟沈颢沟通。 快到下班点时，洛青和雷蕾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雷蕾便找避开学校年下男的借口拉着别别扭扭的宋小薰先行离开。洛青端着水杯悄悄地来到咖啡吧台，看着正在认真做清理的沈颢，磨蹭着不知怎样开口。 倒是沈颢，似乎察觉到洛青的眼神，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是想说宋小薰的事儿吧？” 洛青被沈颢的笑给镇住了，心想也不怪宋小薰会喜欢上他，沈颢这干净无害的笑容，以及斯文的长相，真的可以算帅哥了，正符合花季少女的审美，宋小薰平时大大咧咧，却也不例外。洛青喝了一口水，稍稍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那你觉得小薰怎样？” 沈颢将手中的抹布放了下来，一脸平静，“她很好，在我眼中，就像个小妹妹，或者说小弟弟一样活泼可爱，其他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洛青刚刚看见沈颢的表情就已经知道小薰没戏了，听了沈颢对小薰的评价也不觉惊讶，这是沈颢给出的最坦诚的回答。洛青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不要看她平时像个男孩子，可她毕竟是个小女生，这种被拒绝的事总归会让她不好意思，再加上你又是她第一个单恋的对象，自然也就更不容易放下了。这不，她已经悄悄地跟我说要辞职了。我可不管，我和雷蕾都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好伙伴，你可得想办法补救。” 沈颢带惊讶地看着洛青，洛青急忙解释，“我可不是让你代替她辞职呀，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久，都习惯了，换掉任何一个我都不愿意。我的意思是即便你不喜欢她，也可以以一位朋友或者哥们儿的身份劝导劝导她，让她解开这个心结，咱们这个□□团体也就不必散了，可以吗？” 沈颢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洛青，没想到你竟然想的这样的方法，算了，不管有没有效，我试试，如果不行，那我就离开吧。”洛青正要再开口，沈颢便边摇头边笑着说道，“好了，明天我就约她说清楚，先走，拜！” ☆、第18章 第 18 章 洛青来不及说什么，沈颢便打开了店门，当然，她更不知道，沈颢最后笑的是她这个蠢方法——拒绝了人家又要求跟人家做朋友的方法实在是太得寸进尺太不厚道了。 洛青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后便匆匆赶去雷蕾家汇合，洛青到的时候，几大罐啤酒已经进了宋小薰的肚子，整个人已经醉醺醺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敞开心房说亮话了。雷蕾递给洛青一罐啤酒，示意她坐下，“没事儿，让她说出来喊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宋小薰听见雷蕾的说话，睁开眼睛看了看，“洛青姐，你也来了，喝呀，你也陪我喝呀，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来一场痛痛快快地告别。” 洛青无奈，只得顺着她的意，喝了两口，“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可我一直不敢告诉他，只能趁客人点单的时候假装很自然地跟他多说几句话；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着他磨咖啡豆、煮咖啡，我看着他笑我就觉得很幸福，好像春天到了，花都开了。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人生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好丢人好丢人啊。” 宋小薰絮絮叨叨地说着，洛青看着宋小薰又伤心又好笑，伤心的是宋小薰的暗恋好苦情；好笑的是最后的结局是宋小薰纠结的不再是沈颢不喜欢她，而是自己的行为好丢人。 雷蕾拍着洛青的肩膀，“唉，小女生的爱情梦泡汤了，可惜了。”不知过了多久，宋小薰才停止了闹腾睡了过去，鉴于大家都不是很清醒的状态，雷蕾也让洛青就睡在她家，“不了，你好好照看她，早点休息，明天晚一点上班吧，我先回去了。” 雷蕾点点头，“好吧，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也不好留你，要不你让你老公来接你，都这么晚了？” 洛青摇摇头，“我先走出去，看看情况再说。”洛青没让雷蕾送她出小区，一个人慢慢地走了一段路，想起出门时雷蕾的那句“还是你好，和你老公那么好”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想宋小薰的一袭肺腑之言，让她觉得很迷茫，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突然觉得有一点迷茫，可一想到自己的现状，还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洛青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里，一片漆黑，看来秦尉臣也还没回家，可待她摸索着打开客厅里的灯，才发现秦尉臣半身倚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似乎受到惊吓的洛青。洛青被吓得愣了愣，但又不知道秦尉臣此刻在想什么，便不做声，换好鞋后打算轻轻地绕过去。 “苏洛青，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见到我，是不是很想咱们各玩个的，互不干涉？” 洛青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一眼秦尉臣，并未发现什么反常，“今天店里有事，所以回来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她拿捏不住秦尉臣的心态，也懒得去猜。 “哼，有事？是跟你的路非师兄有事，还是跟书吧的咖啡小哥有事？”秦尉臣抬起头朝洛青轻笑，眼角闪过一丝恨意。 洛青有那么一瞬间想将手里的包砸过去，可她没有，她咬了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秦尉臣看都懒得看一眼洛青，随口应道。 “秦尉臣，我承认这段时间我有几天回来晚了，可那都是跟朋友的正常聚会，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你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 洛青不知道，秦尉臣本打算今晚接她一起去参加朋友聚会，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带洛青去熟悉一下自己的圈子，可当他到书吧的时候，正不巧，看见了洛青花痴沈颢的眼神，哪怕那只是非常短暂甚至洛青自己都不注意的眼神，可在秦尉臣看来，就是不能接受。 “跟我一样，我怎么了？哼，没结婚之前我就是那样过的，你有问过一句，有想了解过吗？更何况，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些行为跟我之前有什么差别？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秦尉臣联想到最近一系列让他闷气的事情，语气陡然紧张起来，向着洛青劈头盖脸地一顿质问。 洛青感觉自己向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正被对面的人指着鼻子骂，这样的质问让她的心激动得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带动着她的手微微的颤抖。 “秦尉臣，结婚之前我们就互不了解，对彼此的生活认知就是一片空白，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问你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你什么，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间，让你保持你想要的状态，也请你，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秦尉臣细长的手指瞬间抬起，似乎又要对洛青蹬鼻子上脸，但洛青已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我不想和你吵，我今晚睡客房。”洛青飞快地从这场争吵中抽身，留下怒气未消的秦尉臣。 秦尉臣咬着牙看着洛青快速离开的背影，手无力地垂下，慢慢地握成了一个拳头。每次跟洛青争吵，他都有一种无力感，无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结果却是他所有的愤怒都像打在了一坨软棉花上，有时候他真的希望两人就像其他夫妻一样能放肆地大吵一架，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发泄出来，可洛青，永远都是一副隐忍逃避的样子，他虽然知道自己有时候也做得不够好，但他还是恨极了洛青，恨她的隐忍和逃避。 客房的洛青也并不好过，她直接瘫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吵架对她老说是一件力气活，她头很疼，刚刚秦尉臣恼怒的表情一直在她脑子里旋转。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这么难相处，明明她很努力很认真的想要维护好这段婚姻，可就是没法达到她希望的那种平衡状态。在她眼里，秦尉臣有时候非常不可理喻，让她束手无策，让她害怕。真巧，客厅内的秦尉臣此时也叹着气抚着额头，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想法。冬天的深夜，沉静得可怕。 ☆、第19章 第 19 章 第二天早上，两人没有碰面。洛青到书吧报到后便接到了高庭姿的电话，两人相约去附近的恶意所大学里逛了逛。庭姿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和寝室其他两人的近况，洛青被昨晚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跟秦尉臣吵架了？”高庭姿歪着脑袋凑到洛青跟前，洛青无奈地笑了笑，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高庭姿，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高庭姿轻轻拍打了一下洛青的肩，“你马上就要撞树上了！要不要给我说说，倒倒苦水，或者说我去打他一顿，帮你出出气。” 洛青被庭姿的话给逗笑了，“你够了，高庭姿！”作势要打她的样子。 “诶，在家打不过秦尉臣，就出来打我这许久不见的朋友，你这行为算什么？”庭姿继续逗她。 洛青放下手抿了抿嘴，抬眼看了看斜前方尚未离校的情侣牵着手相互依偎，转过身面对高庭姿，“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平时还好，就那副淡淡地样子，但偶尔会感觉在找我的茬，对我生气，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会跟他拌几句嘴，接下来就是冷战，几天不见，不联系。正常的时候，跟他单独呆在一起会不自在，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总之，无法形容，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怪？” 高庭姿顺着洛青刚刚看的方向，也看见了那对校园情侣，“喏，你也看见了，只有在校园里，才能看见那么甜蜜的情侣，才有那么干干净净毫无保留付出的感情。而你和秦尉臣，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们没有感情基础，正是因为这样，你们很陌生，陌生得只会一味的敬畏对方，无话可谈。秦尉臣我不了解，但以你的性格，是不会主动跟你不熟悉的人交流的，所以你们的相处才这么艰难。我说的对吗？” 洛青跟庭姿分别后还一直处在怔忪的状态，收拾咖啡杯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弄得□□的其他人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一致让她提前回家。洛青看了看似乎已经和好如初的沈颢和宋小薰一眼，来不及开口问便被推了出来。她带着歉意的眼光看了看门内的三人，振作了精神踱步离去。 高庭姿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她说得都对，她一直敬畏着秦尉臣，哪怕她有时对秦尉臣不满，她都会忍下去，什么也不说。但她又想不明白，她不去了解秦尉臣的过去，真的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是出于对秦尉臣的尊重，可秦尉臣为什么不满意？难道了解了彼此的过去就有感情基础了吗？她真的很认真很努力地想好好维系她和他的关系，却被这些她从未经历过从未在意过的琐事弄得心情不顺 当洛青在反思自己的时候，秦尉臣却因为另一个人在苦恼。陈希音回来了，作为总公司驻G市的代表回来了，当希音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原本是应该恨她的，恨她当年的离开，可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中竟然没有恨。 洛青回家的时候接到了婆婆张秋蓉女士的电话，让她和秦尉臣这周末早点回去，有客人要招待，洛青当然不知道所谓的客人会是谁。 秦尉臣许是也接到了懿旨，周五下班后亲自开车到书吧门口接她，两人因为上次的争吵这周几乎没怎么碰面。秦尉臣忙于重遇初恋、迎接新上司、接手新项目，确实也没有时间再跟洛青计较之前的事。当然，希音的回国对他的情绪还是有影响的，他怀念年少时期的自己和那段青葱而纯粹的感情，这种对过去的怀念和对当下的难以把控相互碰撞，让他既迷茫又烦恼，这一切他没办法跟洛青说，只能在下班的空隙时间跟两三个好哥们儿聊一聊。 秦尉臣虽然是G市副市长的儿子，可他却跟一般的高干子弟不同，他没怎么待在秦天和张秋蓉身边，更多的是一直跟着苏严生活，所以他跟秦天官场同僚的子弟并不熟悉。也正因为这些原因，他受官场的影响很小，在秦副书记被调查的那年，他还在苏严的指导下安心地为转去G市的重点高中而努力，除了希音离开的事，他几乎没怎么受影响。他没有享受过当副市长的父亲多少荣光，秦副书记也从没有利用自己的关系去在学业和事业上给予他任何方便。他没有出国留学，考的是一般的重点大学，出来工作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这一点上，他跟一般家庭的孩子是一样的。张秋蓉虽然很宠他，可在秦尉臣学业事业的坎儿上，她竟然与秦天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因此，秦尉臣的朋友、哥们儿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同学，他们的家境一般，他们从不把秦尉臣特殊看待，也从不利用秦尉臣的身份去谋求什么，这样的友谊和情分让秦尉臣十分轻松和自在，并一直维系至今。 ☆、第20章 第 20 章 回去的路上，洛青根据自己这周反思的结果，率先开了话题：“最近很忙么？”秦尉臣陷在是否要告诉洛青关于希音的事情的思绪里，很随口的答了一句“嗯”。弄得洛青尴尬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以为他的气还未消，便不再开口。 等秦尉臣反应过来的时候，洛青已经是一副不要打扰我的表情，他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洛青已经觉察到，但就是不愿意给他要交流的暗示，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慢慢移去的街景。 临近目的地，秦尉臣才默默地介绍道：“今晚上来的是妈的表妹柳姨和她的女儿希音，柳姨年轻时候丈夫去世后就带着希音去了美国，最近刚回来。”他终究还是省略了中间的一些详情。 可洛青听完这些大概，内心便开始翻滚，柳姨？希音？算不算冤家路窄？这两人就是弄得自己一家人分离的罪魁祸首？她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里被一块石头给压得喘不上气，她不想下车，不想进到那个屋子去见她们，她好想回到洛女士身边，回到那个平安小区的家。 秦尉臣停好车之后看见洛青傻坐在位置上不动，以为她是紧张了，便给她打开车门，“不用紧张，只是亲戚来家里吃个饭而已。”秦尉臣对自己的不坦白有些愧疚，见着洛青局促的样子有些不忍，便轻轻地拉着洛青的手臂将她带出车里。 洛青抬头看了一眼秦尉臣，然后跟着他的步子往门口走，秦尉臣以为洛青的那一眼是感激，可他没有注意到洛青眼中的惶恐和不安。 两人在玄关处换鞋就听见了客厅内的笑声，洛青觉得毛骨悚然，秦尉臣也不那么自在，他自然分辨得出那是柳曼和希音的声音。当他带着洛青走近的时候，柳曼最先叫了起来，“尉臣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长得又高又帅了。”作势便给了尉臣一个西方的拥抱礼，拉着尉臣左瞧瞧右看看，跟在柳曼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温柔地叫了一声“尉臣”。 秦尉臣扯着笑容打招呼“柳姨，您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嗯，希音。” “秋蓉，你看，尉臣这嘴巴还是那么甜。” 洛青站在秦尉臣身后一米的地方，木讷地看着这亲人相逢的场面。这时，张女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介绍到：“这就是我说的尉臣的媳妇儿洛洛，洛洛，这是柳姨和希音。” 洛青强压住内心的不舒服，但出于教养，她只能笑着叫道，“柳姨好，希音好。” 柳曼瞬间将眼睛移到了洛青身上，一把拉住洛青的手，“好，洛洛是吧，跟咱们家尉臣真是郎才女貌。” 张女士在一旁笑着点头，秦尉臣不着痕迹地拉开柳曼的手，亲热地说道，“柳姨，先坐下再说吧。让希音打个招呼。” “你这孩子，我不就看你媳妇儿两眼嘛，又不会把她这么样，你护这么紧干嘛？”柳曼打趣道，但还是跟着秦尉臣往少发沙发走去。 秦尉臣边推着柳曼的肩膀边回头看了一眼脸都快笑僵硬的洛青和表现得大方得体的希音，“你好，我听蓉姨说你比我只大一点，我就叫你洛洛可好？”眼前的女子跟柳曼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洛青也轻轻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正准备回答却被柳曼抢了先，“音音，没大没小的你，应该叫嫂子才对。”柳曼听似责备的语气实则充满了溺爱。 坐在沙发上一直未开口的秦副书记说道，“年轻人，随她们喜欢就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洛青也跟着回答道，“没关系的，柳姨。” “洛洛这孩子真是懂事，秋蓉、秦天，你们可真有福气，也难怪尉臣这么护着她。“柳曼又开始打趣两人，秦尉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尉臣和洛洛也□□爱了吧。”希音也插上一嘴，逗得张女士和秦天也跟着笑起来，但只有秦尉臣感受到了希音瞟过来的询问眼神。 “洛洛是不错。。。。。”张女士开始夸奖起洛青来，可洛青早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她从张女士身旁站起来，低低地说了句，“大家先聊，我去看看文嫂准备得怎么样了。”说完便飞快地望厨房去了，留下一群笑她害羞的人。 洛青并没有去厨房，而是绕过厨房去了后花园，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才能正常呼吸，她以前从来没想过遇上这两个人是什么情景，可今天，她明显感受到这种境况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她很想通天快快地发泄一场。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地不愉快。待她稍微冷静下来准备返回的时候，秦尉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不舒服么？” 洛青转过身，看见秦尉臣笔直地站在花园门口，“没有，就出来看看和妈之前种的花，天冷了都谢掉了。鼻匚境家仓皇乔『贸隼春奥迩喑苑梗⒚挥锌醇迩嗾媸档那樾鳎忝欢嗨凳裁础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热闹而，张秋蓉女士热情地招待柳曼和希音多吃点儿，秦副书记面带微笑听着张秋蓉和柳曼的家拉，偶尔客气地点一点头，希音时不时地插几句话，逗大家开心，秦尉臣则是在旁边不断地回答柳曼的问题。洛青坐在秦尉臣的身边礼貌地配合着大家，笑得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皮已经变形了，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虚伪，她甚至有一点佩服自己的虚伪。但这样热闹的氛围，又让她更加想念一个人住在平安小区的洛女士，她拿着筷子的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让她吞咽得非常困难，发出了轻微的“唔”声。她捂着嘴咬了咬牙，却发现耳边的笑声停止了，等她一抬头，才惊觉自己已经成了焦点，桌上另外五个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怎么了？”张秋蓉女士略带惊喜的眼神看着她问，洛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多么容易让人误会，便慌忙地解释道，“没事，有点呛到了。”可周围的眼神似乎还未消散，洛青的脸热开始发烫起来。 好在秦天开口了，“尉臣，给洛盛一碗汤，大家都吃吧。”趁秦尉臣给自己盛汤的间隙，洛青夹了一块清蒸鲈鱼吃了起来，笑着用没有焦距的眼神说着，“文嫂的这道清蒸鲈鱼味道真好。柳姨、希音多吃一点。” 张秋蓉看着洛青把鱼吃了下去，才招呼大家动筷，“来，都尝一尝。”待大家真正收回了疑问的视线，洛青才低下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秦尉臣偏头看了看低着头跟米饭斗争的洛青，疑虑爬上心间，转过头时恰好看到了张女士瞟来的一瞥，他朝着张女士抛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坐在他斜对面的希音把这一幕看在了眼底，嘴角朝左上方轻轻地一扯，旁边的柳曼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肘。 ☆、第21章 第 21 章 洛青对周围人的心思有所察觉，轻轻地蹙了蹙眉，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为了避免让大家多想，她只能佯装热情，更加卖力地表现出自己对桌上话题的浓厚兴趣。终于，这顿让洛青难受而丢脸的接风饭告一段落，秦尉臣以加班为由提出要早点回去，大家并未挽留，柳曼也表示出了非常的理解，让秦尉臣加班的同时多注意身体，希音笑着说了句“下次再约。”秦尉臣不自在地点了一下头，他们即将在一起共事的事情谁也没有提。 秦尉臣难得主动地接了洛青手里的包，却看见跟柳曼告别的洛青虽然笑着，眼底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的眼眶紧了紧，打算回去再弄清楚原因。秦尉臣的车子刚刚驶出小区大门，张女士的电话就来了，“洛洛，你最近身体没什么事吧？” 洛青心底微微一叹，张女士问得好委婉，“妈，我没事，只是有一点着凉，胃不大舒服而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她没有办法给张女士想要的回答，又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便只能找一个容易让人接受的理由对付一下。 “哦，那你自己多注意一下身体，让尉臣开车小心一点。”洛青听出了张女士语气中隐藏的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秦尉臣开着车听见洛青的回答，才稍微放心了，洛青是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说实话，他很担心洛青意外怀孕，他还没有从希音的归来中调整过来，他的过去和现在缠绕在一起，已经让他难以应对，如果中间再出现一点意想不到的变化，他觉得自己会把整个局面搞砸。 “要去买一点药吗？” 洛青靠着车窗，听见秦尉臣的询问，“不用了，回家喝点热水就好。” 她不敢转过头看秦尉臣，因为她心脏的难受程度远远大于胃痛，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不能把自己的介意和不愉快说给秦尉臣听。秦尉臣怀带愧疚却无从解释，便打消了继续交流的念头，两人一路无言。 洛青对柳曼和希音的归来一直心存芥蒂，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加之张秋蓉女士的关系，万一哪一天这两人跟洛女士碰上了，该怎么办？她不愿意再见这两人，更不愿意洛女士跟这两人有任何接触，假设性的问题让她倍感头疼。可不曾想，洛女士这边已将开始着手商量跟曾祥一起搬去H市的事情了，虽然这么多年两人没在一个地方也早已习惯，但洛女士自从私下见过秦天夫妇，再接触过秦尉臣之后，心里对洛青婚姻的排斥已经渐渐减少了，曾祥也劝她，苏严都走了，很多事情都过去了，该放下了。她才慢慢觉得，作为母亲，她应该给洛青一些轻松独立的空间让她自己去闯，而作为伴侣，曾祥这两年身体也不如从前，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迁就她和洛青来回奔波，也是时候让他少费一点心了。 洛青接到洛女士让他和秦尉臣回家的消息后，是有一点儿吃惊的，她没没想到洛女士能这么快接受秦尉臣，可她自己又怕因为秦尉臣而联想到柳曼母女，影响自己的情绪，便没有通知秦尉臣，自己独自回去了。 一到家，洛青便闻见了厨房的饭菜香，洛女士迎了出来，“小秦怎么没来？” “哦，他加班呢。”洛青换好鞋直匆匆地往厨房走，“曾叔，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呀？” 曾祥已经习惯洛青馋嘴的性子，“喏，你和你妈妈最爱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酸菜鱼，先去陪你妈妈坐会儿，十分钟开饭。” 曾祥虽然是个商人，平时非常忙，但只要他来G市，必定是亲自下厨给洛青母女俩做饭，洛青嘴上虽然从来没有叫过他爸爸，但在洛青心里，曾祥就是自己的父亲，只不过因为太忙，没能和自己长时间住在一起而已。而洛女士跟曾祥，一直以来都是以最轻松自在的方式相处着，这种情分让洛青觉得非常温馨。洛青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和洛女士关系的缓和以及洛女士对秦尉臣的承认，曾祥一定在中间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费力不少。 洛青明快地答了句“好嘞”，便到客厅帮着洛女士摆碗筷。 等一家三口正式坐上桌的时候，洛女士才缓缓开口道明今天让洛青和秦尉臣过来的来意。“洛洛，你和小秦结婚之前，秦天来找过我，你们结婚后，我也见了秦天夫妇，从他们的态度来看，对你还算不错，至于小秦，你曾叔在你结婚之前，也暗地里了解了一下，前些日子我见着，也觉得他品行都算端正，妈妈之前反对你们，确实参杂了一些不理智的因素，现在看你们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妈妈这里，接受你们了。” 洛青听了这话，飞快地咽下口中的糖醋排骨，一脸惊讶地望着洛女士，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随眼看了看斜对面的曾祥。 曾祥朝洛青笑了笑，拿起筷子，分别给旁边的洛文舒和对面的洛青加了一筷红烧肉，“看你，把洛洛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洛文舒轻轻地瞪了一眼曾祥，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正式而煽情，便叹了一声，“简单来说，就是我认可了你的夫家，明白了？” 洛青这才平复了心情，愣愣的点了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菜埋怨道，“洛女士你好吓人哦。” 曾祥闷笑了两下，看着桌上性格相似的母女，颇为享受地摇了摇头。 “另外一件事，我和你曾叔商量好了，打算一起去H市居住。” 洛青再次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但即刻反应过来，“真的？洛女士跟曾先生是要结婚了吗？” “你个死孩子，结婚这么久了还是这副德行！”洛女士一根手指直接敲在了洛青的头上，曾祥已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洛青捂着头，佯装委屈地说道，“我就是替你们高兴啊高兴，妈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还有曾叔你竟然幸灾乐祸！真是的！” 洛女士听了洛青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洛青你真是。。。。” 席间的欢声笑语让洛青又回到了最快乐的少年时代，她真心为洛女士和曾祥高兴，为了她，洛女士一直没有跟曾祥在名义上进行认证，曾祥这么多年一直在H市和G市来回跑，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走在一起，她很高兴，但她又有一点伤感，洛女士要离开G市了，以后她就会不懂这么温馨的小窝了。 可终究是喜悦胜过了伤感，她很快地接受了这个消息，“洛女士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开始办手续了，可能要等过完年，开春之后吧。”曾祥回答道，“洛洛，你不介意飞几个钟头来H市看我们吧，那边也是你的家，我们随时欢迎你回家。” 洛青感激地看了一眼曾祥，“嗯，那我想念曾叔你做的菜的时候就飞过来。” 洛女士看着曾祥和洛青满脸地笑意，内心一片静谧，孩子终究要长大离开父母的。 洛青心里除了喜悦还有一丝欣慰，洛女士离开G市的话，跟柳曼母女碰面的机会机会相应的减少了。当然，还有对秦家的感激，感激秦天夫妇私下为自己和秦尉臣这段婚姻所做的努力，那些曾经对张秋蓉女士的顾虑也都转变成了理解和钦佩。 ☆、第22章 第 22 章 转眼就到了春节，洛女士跟着曾祥去了H市过年，书吧也放了假，洛青除了窝在家里，大多时候就是去张女士那边。好在秦家的大部分应酬都在外面进行，洛青无需跟外人打交道，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当然，柳曼母女的拜访舍去不谈。 秦尉臣加上除夕一共在家休息了四天，初四就去上班了。可这一天却把洛青弄得非常疲惫，秦家在老家的亲戚都过来了，很多亲戚她都没有见过，极小部分因为曾经出=席过她和秦尉臣的婚礼，她才有那么一点印象。虽然家里请了人帮忙，但人手还是不够，她跟着张女士忙上忙下，招呼着客人。大人都还好，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有说有笑，有张女士的张罗，她不用费心。于是，照顾跑跑跳跳的小孩子的人物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得随时关注着这些小人精，怕他们磕着摔着，还好有两三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帮衬着，她才可以趁空闲稍微喘一口气。 “我要去厕所，我要去厕所！”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儿跑到洛青面前。 洛青重新抖擞精神，笑着把手递给他，“走吧，我带你过去。” 小男孩儿乖乖地顺势牵着她的手，“你是谁呀，是这里请的小阿姨吗？” 洛青被这小男孩儿的问话逗得笑出声来，“嗯，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小男孩儿皱了皱眉，“明明是我先问的你呀，算了，你比我大，我就告诉你把，我叫秦思翰，今年六岁了，坐在客厅聊天的那位是我二奶奶。”小男孩儿朝张秋蓉女士的位置努了努嘴。 洛青理了理辈分和关系，开口道，“嗯，思翰，那你应该叫我堂婶，因为我是你二奶奶的儿媳妇。” 秦思翰顿了一下，歪着头，“你的意思是，你是我小堂叔的老婆咯？” 洛青笑着点点头，“不对不对啊，我以前看见思渺姐姐那里小堂叔跟另外一个阿姨的照片，思渺姐姐告诉我，那才是小堂叔未来的老婆呀，那个阿姨不是你呀。对了，那个阿姨之前来过我们老家的，长得很漂亮，叫什么名字，我有点记不得了，但肯定不是你呀，你骗我的吧？” 洛青懵了一下，思渺是秦尉臣大堂哥的女儿，就是帮着她照顾小家伙的人，她认得，今年十五岁了，可思翰说的事，她一点也不清楚，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旁边的童音又响起来了，“思渺姐姐，你告诉我，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漂亮阿姨是谁，她才是小堂叔的老婆对不对？” 秦思渺正从卫生间出来，听见思翰的话，再看看他旁边带着一脸疑问的洛青，心里暗叫不好，“你又在乱捣蛋什么，小堂婶，思翰最调皮了，老是折腾人，你不要放在心上。” 洛青看看思渺的脸，淡淡地一笑，表示没什么。 “你不会是要上厕所吧，我带你去，小堂婶，您先去忙吧，我来照顾他。”思渺只能先支开洛青，希音姑姑和小堂叔的事情她是知道一点的，小时候还是他们两带着她一起玩儿，她可谓亲眼见证可两人的甜蜜时光，可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小堂叔最终竟然娶了苏爷爷的女儿，以她的年纪，有很多事都是可以想象和理解的，只不过她为希音姑姑和小堂叔惋惜。可如今看洛青小堂婶的样子，似乎对这段往事并不知情，难怪来的时候，妈妈告诫她看见小堂婶不要多嘴，哪知道思翰竟然还记得那张照片，差点说漏嘴。 “嗯，好的，你带他过去吧。”洛青似乎察觉到思渺的意图，即便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勉强。 洛青刚刚转身，便听见思翰稚嫩地声音传来，“我想起来了，是叫希音阿姨，嗯，嗯，嗯？”思翰的声音突然停了，洛青的身体轻轻地震了一下，不禁感叹，小孩子的天性太单纯了，记忆力也真的太好了，她没有回头，带着心里的阵阵刺痛，僵直着身体快速地走开了。 ☆、第23章 第 23 章 送走客人后，张秋蓉单独跟洛青谈了一会话，先是问了洛女士的状况，然后才避重就轻地说了秦尉臣和希音之间的事，结果无非是小时候不懂事，双方大人都当成玩笑，都过去很多年了，大家都长大成熟了，让洛青也不必当真，不用放在心上。洛青微笑着点头回应，可心里却蒙上一层阴霾，小时候的感情算不得数？恐怕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小时候最真的感情了吧？秦尉臣对初恋女友表现得那么自然，要么是真的放下了，要么是对当前的生活没有报任何希望而一直回避。当然，在洛青看来，第二者的几率似乎更大。洛青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堵堵的，但因为之前和秦尉臣关于过去的争吵，她又有一点苦恼。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秦尉臣在进会议室时接到了张秋蓉女士的电话，简短而干脆的几句叮嘱让他有点心神不宁，开会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手机，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洛青解释，旁边的希音看在眼里，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继续？” 秦尉臣回过神来，看了看聚精会神的同事，摇了摇头。作为项目负责人的他，不应该让私事影响公事的。直到他躺在办公室简易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他才下定决心给洛青发个短信，指尖刚刚打出一个你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一下便瞬间退出了短信编辑。 一起吃加班餐的希音开玩笑道，“尉臣，你家洛青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事情吗？” 秦尉臣挑了挑眉，“嗯？” “她要是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又知道我们现在一起共事，会不会生气？” “你不要想太多。”秦尉臣继续低头吃饭。 “她要是在乎的话，一定会很生气，也一定会质问你为什么，要是我，我就会逼你辞掉这份工作。”希音自顾自地说着，秦尉臣夹菜的速度慢了下来，心里想，她根本没有机会知道你是我的初恋，我更不会让大家知道我们在一起做事。 没想到她现在知道了，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么多个小时已经过去，他的手机一点响动都没有，没有来自她的任何讯息。秦尉臣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往远处一扔，蒙上头睡觉。 第二天下午，张女士打电话让洛青给秦尉臣送汤，洛青心底自然是排斥的，但考虑到张女士的意图，她还是欣然答应了。凯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高级写字楼里，但洛青从来没有上去过，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让秦尉臣自己下楼拿汤的时候，旁边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嫂子？你怎么过来了？是找秦组长的吗？” 洛青看清来人，才发现是曾经到家给秦尉臣送过资料的小林，“嗯，新年好，我过来看看他。” 小林非常热情地带领着洛青上了22楼，边走边给洛青介绍凯罗的办公环境，洛青边听边点头微笑，巡视着周围，眼前一段距离突然出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和一闪而过的侧脸，她诧异得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 小林似乎也感觉到洛青的疑问，忙介绍道，“前面那位，是刚从美国总部回来的陈经理，也是我们组这次项目的直接负责人。” “哦”，洛青心里沉了沉，“陈经理的身形很像我一个认识的朋友，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呢？” “陈希音，英文名selina。” 陈希音三个字已经足以让洛青震撼，她短暂地出现了耳鸣，只看见小林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待稍微缓过神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之情便瞬间占据了整个心房。一连两次，关于秦尉臣和陈希音的事情，她竟然都是从别人口里得知的，作为妻子，她真的是够悲哀的了。 “嫂子，你先在外面坐一下，里面正在开会。”小林的话语把洛青拉回了现实，“那个，小林，待会儿麻烦你帮我把汤给他，你们都一起喝一点儿，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新年快乐！” ☆、第24章 第 24 章 洛青的头皮发麻，她不想见秦尉臣，或者应该说是害怕见到秦尉臣，她没有勇气把自己的伤心和狼狈展现在秦尉臣面前。没等小林回答，她便歉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秦尉臣拿到小林送过来的汤时，洛青已经从凯罗的22楼一梯一步走到了门外，冬风骤起，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心底那么强烈的炽灼感却抵抗不了这股寒冷，更无从发泄。公交站台就在不远处，洛青紧咬牙关快步向前，此刻，她只想快点远离这里，她需要回家躲进被窝里睡上一觉，去祛除头脑里的紧压感。秦尉臣跑下楼，出门张望时便看见了紧绷着身体行走的洛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但他又觉得必须出来见见她。 低头快走的洛青被身后一股力量几乎拉了个踉跄，等她看清楚是秦尉臣时，便想也不想地直接甩开了他的手，秦尉臣被洛青强劲的气力甩得一愣，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苏洛青。“你发什么脾气说清楚！”洛青心底一声冷哼，她简直对秦尉臣的伪善和厚脸皮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他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质问别人。 洛青死死地压住喉间一涌而上的酸楚，鼻腔沉沉地发出声音，“妈让我来给你送一点汤，没事我先回去了。”洛青转身的时候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水汽，可秦尉臣偏偏不放过她。 “苏洛青，你不要回避话题，给我说清楚，是妈让你过来的？还是你想知道什么？”秦尉臣从未如此执着和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箍住洛青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的正面。 “秦尉臣你够了，放手！”洛青不想成为大街上的焦点，她一边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着这句话，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秦尉臣的手，但手臂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秦尉臣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秦尉臣另一只手的拳头紧握，看着洛青奋力摆脱自己的样子，心底的怒气悄然滋生，他也感觉到周围行人投过来的眼光，便强拉着洛青到了路边两栋建筑物的交界处。 “苏洛青，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这样耗着吧！”秦尉臣放开洛青的手，挡在洛青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洛青侧头仰视他许久，才说出无可奈何的一句话，“说清楚？秦尉臣，该说清楚的人是你？还是我？跟青梅竹马的恋人重逢，再一起工作，感觉是不是很好？”秦尉臣没有料到洛青竟然已经知道他和希音成了工作搭档，这一点让他觉得难堪又措手不及。“怎么样，我算是说清楚了吗？”洛青的话听似低沉无力却处处带着挑衅，她不知道，原本对秦尉臣的无所谓竟然开始产生了情绪，哪怕这种情绪的开始是一丝恨意。 “苏洛青，你这副样子跟妒妇有什么区别？”明知道洛青说的都是事实，可秦尉臣仍旧不希望拆穿这个事实的人是她。“没错，希音是我的初恋，我们现在在一起工作，很合拍，很默契。但这些，我想我没有义务跟你报告，更不需要解释。倒是你，不是说不在意我的过去吗？那你现在，发什么神经？是觉得我的过去有意思，想要了解了？”哪怕秦尉臣是真的想听洛青的真实想法，用的也是让人听了就气短胸闷的方式。 “秦尉臣，谢谢你的抬爱，可妒妇二字，我承受不起。陈希音，不论是你的初恋，还是你的搭档，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做过什么，要做什么，想怎么做，我也无权干涉。我只是想提醒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作践了自己，让别人看笑话。”跟秦尉臣待久了，洛青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哼，好，真好啊苏洛青，跟你没什么关系。”秦尉臣看着明明低眉顺眼却说话字字见血的洛青，双目通红，他抑制住想要掐死洛青的冲动，一脸愤恨地说道，“可我偏偏不会如你的愿，你放心，就算让别人看笑话，我也会拉着你一起，谁让我们是夫妻呢！” 洛青已经感觉到秦尉臣强烈的怒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知道，秦尉臣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此刻，她有一丝恐惧。“秦尉臣，你。。。。。”洛青抬起头，后半句逞强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被秦尉臣强硬地捏住下巴，洛青突然意识到秦尉臣想要干什么，在他即将凑过来的同时，“啪”的一声耳光响亮地甩在了秦尉臣白皙的脸上。 洛青的右手手掌微热地颤抖着，秦尉臣根本来不及挡，右脸便结结实实地挨一巴掌，他转过被扇的脸，死死地扣住洛青的双肩，要把这样的疼痛通过这样的方式加倍偿还给她，可一看洛青闭眼紧皱眉头逞强抵抗的模样，他的仿佛被石头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洛青感觉自己双肩的骨头似乎要被秦尉臣捏碎了，但她却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倏地”一下，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后背狠狠地撞击在背后的墙上，秦尉臣离开了，逼仄空间的压迫感伴着他离开的风声一起消失了。洛青靠着墙缓缓地蹲下身，不知过了多久，睁开双眼，两行泪水轻轻滑过苍白的脸庞。 ☆、第25章 第 25 章 洛青回家后睡了两天，要不是雷蕾打电话让她初九早点去书吧开门，她可能会一直保持不出门见人的状态。洛青看着镜子里发霉的自己，觉得好陌生，年还没过完，她却是这样一副鬼样子，明明才二十几岁，状态却如此苍老。秦尉臣还是没有回过家，洛青不知道这次的冷战会持续多久，她一想到陈希音和他一起共事，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难受，难受的对象先是秦尉臣，然后是自己。她把自己和家里重新收拾了一番，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振作起来，还有需要她的人，还有需要她的地方。 书吧新年开张有很多事情要做，洛青在忙碌中便没有时间想太多，三天时间里，和大家一起忙着清理书吧，忙着盘点库存，她过得很充实。洛女士和曾祥也打电话来问她过得怎样，高庭姿还抽出时间来书吧帮了一天忙，没有人发现洛青的不对劲，洛青似乎也忘了和秦尉臣的争吵，一切如常。但有个不速之客，偏偏出现了，洛青看见陈希音的那一刻，脑海里只冒出了三句话——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该来的总会来。两人客气地相约去了一家喝下午茶的餐厅，洛青喝着咖啡，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暖意。在等陈希音开口的同时，她也在近距离打量着面前的人，柳叶眉、青睐眼、山梁鼻、樱桃嘴，加上精心的修饰，凭良心说，真的是美女，跟秦尉臣确实是很相配。当然，跟自己相比，也是高低立现。 “苏洛，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想和尉臣重新开始。”陈希音的话如果换做是别人，洛青会觉得她性格直爽，可此刻陈希音面对的对象是自己，她便觉得这种行为十分可笑。“尉臣能瞒着大家跟我一起共事，能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鼎力支持我，我相信，他心里也是有我的。更何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不论在事业或者感情上，我都是最适合他的人。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相处得并不愉快，不如早点放手，也好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洛青心底轻轻一笑，陈希音，你可以做精明的女三，可我未必是柔弱的女主，“是么？谢谢你如此替我着想，但我不明白，你这么自信是因为秦尉臣对你承诺了什么？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如果她不是陈希音，不是柳曼的女儿，洛青可能会委婉地给她留一点面子，可她偏偏就是陈希音，就是柳曼的女儿，暂且不论洛青是否要捍卫住这段婚姻，单就柳曼曾经带给洛女士的伤痛，她也无法忍受陈希音的自以为是。 “苏洛，原来你并不像你表面装的那样恭顺温良，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我不在乎尉臣的承诺，我只在乎他过得好不好。我们的项目在初八就完成了，庆功那天，他醉得一塌糊涂，却死也不愿意回家，拼命要去公司。本来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但后来我发现，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既然他不愿做恶人，那就让我来帮他祛除这个痛苦的根源。” 洛青没有想到秦尉臣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陈希音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也不能低头。“你来帮他？你要用什么身份来帮他？就算我们之间有问题，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你们之间的事？哼，尉臣的事，我从来没有当做是别人的事。苏洛，你不就是你爸爸用性命和恩情强加给尉臣的包袱和责任而已，你凭什么折磨他？你有什么权利折磨他？” 陈希音的话像一把刺刀，深深地扎进了洛青的心里，秦尉臣，你也是这样想的么。“陈希音，也许你说的都没错，但你不要忘了，让他不幸的人是你，如果当年你没有放弃他，你们全完可以拥有一段美满姻缘，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你选择的，就要自己承受。”陈希音，我不过是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你罢了。 “所以我后悔了，所以我回来了！苏洛，你不要以为尉臣娶了你，你的身份就比我高尚！至少我和尉臣，是自然而然、真心实意的感情交往，而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言？所以，最终你注定只能是看着我们幸福的那一个人。” ☆、第26章 第 26 章 陈希音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信誓旦旦，对于不久前刚和秦尉臣发生不愉快的洛青而言，此刻的陈希音，就是秦尉臣的化身。那些令人发痛的话语仿佛真的出自秦尉臣之口，心底伴随生出的利剑抵住她的喉头，让她不得喘息，堵得她丧失了所有跟陈希音进行交谈的气力。 “陈希音，你要弄清楚，你和秦尉臣能不能再续前缘，是你和他的事，跟我，从来都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向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想关心他，想和他在一起，对象是他，你直接找他便是。失陪。” 洛青快速地起身离开，不断地吞咽着那股难以忍受的钝痛感，鼻尖泛酸。洛女士，对不起，我就像您输给柳曼一样，输给了陈希音。秦尉臣，陈希音说得对，你和她，拥有共同的美好回忆，拥有充足的相处时间，拥有相同的志向和常人没有的默契，而我和你，除了一本结婚证，什么也没有。 洗手间内的洛青，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一般，身心俱疲。她不愿去想秦尉臣和陈希音并肩作战、把酒言欢谈天谈地谈理想的场面，她也不想去深究秦尉臣和她之间存在的真实关系，她只希望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做个旁观者，等待最终的结果。但她又不甘被陈希音羞辱至此，她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可以让陈希音的自信变得现实一点。洛青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准张女士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陈希音，你想得太过简单，就算秦尉臣身边的人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这不是我对你的报复，而是你应得的报应。 秦尉臣这段日子也并不好过，他也想不明白，那么合适的坦诚机会为何会以那样一种激烈的方式收场，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执拗地想让洛青亲自开口向自己要解释。这些不明白，让他无法面对洛青。洛青的不低头，让他愈发觉得这段婚姻之于他的煎熬。苏洛青，既然我不好过，那么你也休想好过。 元宵节当天，两人依旧是奉命的要求回家吃饭，顾及张秋蓉和秦天的感受，两人面子上还是做足了功夫，表现得和和气气。离开秦家的路上，洛青告知了秦尉臣自己要去外地出差小半月的事情，秦尉臣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模样，眼睛直视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尴尬的气氛把洛青的后续说辞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头。快到家时，秦尉臣拨通了一个电话，“希音，首尔那边天气冷，带厚一点的衣服，不要着凉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一起去机场。” 洛青这才知道秦尉臣明天是要出差的，只不过是跟他的青梅竹马一起去。她看着秦尉臣利落地挂掉了手机，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旁边的她一眼，对她的话语没有丁点儿的回应。洛青将身体轻轻地朝座椅里面缩了缩，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苏洛青，他要关心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又何必奉上自己的自尊让他践踏。 秦尉臣胡乱地收拾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开车到公司过夜，便看见洛青木讷地站在门口，他放缓了脚步，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帮他打开了门。秦尉臣提包的手青筋隐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直直地射向洛青。洛青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把身体朝内侧了侧，给他让出了更宽的通道。 秦尉臣带着怒气大步流星朝外走，洛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楼，他打开后座车门将包扔了进去，坐进前座准备点火走人，耳边才传来洛青平静的声音，“希望我们能趁出差的这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 秦尉臣只觉得自己肺都快气炸了，她跟上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他死死地锤了一拳方向盘，“嘭”的一声踹开车门，拽住刚迈开步子的洛青，恶狠狠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冷静冷静，想清楚该怎么做！” 洛青几乎被秦尉臣的动作掀到在地，等她回过神来，秦尉臣已经重新回到驾驶座位，猛地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苏洛青，只要你稍微表现出一丝的挽留和介意，这个差，我不出也罢。 秦尉臣，纵使我有千万个的不开心理由，也无法抵挡你和陈希音以工作相处的完美借口。 ☆、第27章 第 27 章 师姐常芸给洛青安排的出差事项是分别去A市、B城跟几个出版社商谈图书采购事宜，因为这是她工作道路上的处女秀，所以她非常在意，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加之由于她是独自作战，所有事情都必须她亲力亲为，因此每天的行程都几乎被安排的满满的，跟家里联络的时间特别少。她既然决定要和秦尉臣各自冷静一段时间，自然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除了跟洛女士和高庭姿保持平常的通话之外，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洛女士近期会回G市准备搬家事宜，她便想着尽快处理好工作早点回去帮忙。 秦尉臣的首尔之行不太顺利，跨国合作并不简单，中间的程序事项太多，虽然希音很早就跟进了这个项目，但还是麻烦诸多。其间，秦尉臣曾回过G市一趟，安排手头的工作之余回了一趟家。当然，此时的洛青正在B城忙于同出版商议价。一周过去了，秦尉臣的手机通话和短信记录上没有一条是来自洛青的，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他垂头在心底深呼了一口气，倒进沙发的同时顺手将手中的一摞资料扔在了茶几上。也许，是时候做个准备了。 秦尉臣第三天赶去首尔的时候，希音已经累得病倒了，但她还在坚持工作， “明天龙山集团负责中国片区业务的几个高层约了我们吃饭，今晚必须把计划书的数据重新整理核对一遍。” “数据我来做，你吃点药先去睡一觉。”秦尉臣劝着希音让她先歇一会。 “我没事，这个项目我跟了这么久，眼看明天就定结果了，我不能放弃。”希音沙哑着嗓子说道。 “你的身体都这样了，休息一下又怎么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秦尉臣自己虽然是一个工作狂，可他却受不了别人工作狂的模式，更何况希音在带病坚持，而他对龙山的中国代表印象并不好。 希音听见秦尉臣传来的吼声，眼泪吧嗒地掉下来，她抬起头直视秦尉臣的眼睛，“休息一下怎么了？尉臣，你知不知道，休息一下，你之前付出的所有可能都会变成泡沫，休息一下，那些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能就都不是你的了。所以你看，我怎么敢休息。” 秦尉臣自然听得出希音话中的意思，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隐约察觉到她对他没有放下的感情。但像今天这样直接还是头一次，他不知如何面对，只能默默转过脸，不去看希音眼中流露的哀怨。“那好，做事吧。”秦尉臣拉开一旁的椅子，开始加班。 陈希音盯着他的侧面良久，才转过头，一滴泪水轻轻地掉在面前的文案上。尉臣，我知道你明白的，这一次，我不会休息，我会一直牢牢地看紧你。 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洛青终于同最后一家出版社敲定好了采购计划，那么长时间的付出总算有了成果，她的内心有了小小的成就感。走出出版社的那一刻，她觉得浑身轻松，一时兴起地对着天空大大的比划了个“耶”，卡擦一声来了个自拍，配了句“今天的天气真好”分享到了空间。她要急着回家，便没有联系在B城的路非，直接买了回G市的机票。 秦尉臣先她两天回G市，韩国的项目还算成功，第二天在公司汇报情况后，大家决定晚上一起庆祝一下。秦尉臣喝了很多酒，一半原因是苦涩，为什么她偏偏就去了B城；另一半原因是高兴，感情受挫至少还有事业。他越喝越觉得清醒，清醒得将他从工作又拉回了生活，清醒得开始恼怒。坐在不远处的希音时不时地往他这边望，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下组员们敬的酒，很想开口阻止，但转念想到他这段时间的状态，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也许，醉了，他才能够好好放松一下，才能够暂时卸下那个人加于他肩上的枷锁。 洛青早上七点多的火车到的G市，她打算先回家梳洗一下再去洛女士那边。许久之后，她再想起这个决定，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 早晨的空气十分新鲜，洛青打了个车到名苑门口，拖着行李轻快地朝家走去。 她利索地开了门，侧身将行李提了进来，箱子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她也没来得及细看。打开鞋柜，上翻下看竟然找不到自己的拖鞋，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屋内传来了锅子碰铲的声音，她看了看门口的鞋，才发现秦尉臣原来已经回来了。洛青吐了一口气，正好可以告诉他洛女士搬家的事情。 洛青提起了放在秦尉臣鞋子旁边的箱子，正准备朝里走，一双FANCY的春季新款短靴跳进她的眼。手中的箱子跌落在地，触着毯垫，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是一双女人的鞋子，却不是她的。她怔忪的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无声地走进客厅，眼前出现的竟是一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画面，秦尉臣竟然在洗手做羹汤，餐桌前的女子只给了她一个俏丽的背影，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那是谁。不用看正面，她在脑海中便自动补画出女子看秦尉臣痴缠的眼神，秦尉臣低头却略带宠溺的微笑。她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自己是一个陌生人，是即将打扰到这副画面的外人。酸胀的眼睛已经如决了堤的河谷，她整个人却麻木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28章 第 28 章 陈希音凌晨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尉臣送回了家，见洛青不在，便留下来照顾他，想着一早便回去，哪知也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秦尉臣早已梳洗完毕，在准备早餐。她从沙发起来时看到这一幕，便想起了高中时期的秦尉臣，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多年后这样的情景重叠在一起，她的心仿佛被幸福充斥着，满满的。秦尉臣被希音看得有一点不自在，“你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吃了早饭一起去上班。” 他明明和希音认识多年，工作上也十分默契，可此刻的场面，竟让他有一点排斥，仿佛自己的地盘被侵占了，那种洁癖的怪感涌上心间。自从工作之后，他也没亲自下过厨，昨晚喝过头，早上起来胃不大舒服，竟让莫名其妙地想自己做早饭，舒缓一下肠胃。希音竟让能用瘦小的身躯把自己拖回家，也确实不容易，自然也要给她好好准备顿早饭算是答谢。 陈希音用洋溢着幸福的声音答了句“嗯”便转过身，洛青恍惚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小小地震惊了一下，看着洛青流着泪的眼死死盯住的竟是她的脚，不，应该是她脚上的拖鞋，一双绣着兔子的蓝色拖鞋。她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恰好遮住的秦尉臣，秦尉臣似乎并未发现洛青的归来，仍旧专注于自己的厨艺。便伸手撩了撩耳垂的头发，看着洛青缓缓抬起的眼，嫣然一笑，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洛洛姐？你回来了。” 秦尉臣低头煎蛋的动作顿了顿，明知此刻的场景多么的尴尬，他却不愿抬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铲子。洛青被陈希音的声音拉回了神，看见陈希音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时，她的身心立刻加上了一副铠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催动着前进，她擦了擦脸庞的泪水，一步一步地走近陈希音。 “洛洛姐，昨晚尉臣喝。。。。”陈希音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刮骨的疼痛袭满整个右脸。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苏洛青，面前的人眼里喷着火，整个人焕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苏洛青，你疯了！”秦尉臣从后台绕过来，一把推开洛青，将抚着脸的希音拉在身后，耳边传来洛青一字一句的声音，“恶心。” 秦尉臣被这句“恶心”给彻底激怒了，他又想起自己曾经挨的那一巴掌，火气顿时冲上心头，洛青本被他推开一段距离，此刻，他放下扶着希音的手，走到洛青的面前，“苏洛青，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可以去B城见你的师兄，我难道就不能请我的青梅竹马来家里小坐，畅聊心事吗？” 洛青内心所受的冲击远远大过她想辩解的冲动，她只想用最难听的话语诅咒他们，“秦尉臣，你们想要在一起，告诉我一声就可以，我可以成全你们，但你何必做这么肮脏的事情？”她的手不自觉地扬起，想要狠狠地给面前这个人一记耳光，去缓解自己所受的屈辱。 哪知秦尉臣的手极快地挡了过来，“你以为我还能让你得逞么？”一股生硬的气力将洛青推了出去，她的小腿“嘭”地撞在后面的茶几上，痛得让她斜着身体跌坐在地，茶几上的一摞文件也被撞翻在旁。那么强劲的力道跌得她整个人都疼，但她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疼，好像最宝贵的东西不见了，被摔碎了，再也修补不好了。她疼得终于哭出声来。 秦尉臣冷冷地看着被自己推到在地的洛青，看着她哭出来，心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的满足感，原来你也知道痛，你也会哭。他不再看洛青，而是转过身去查看希音脸上的伤。洛青勉强着用手支起上半身，看着散落的文件，再看着秦尉臣和陈希音的举动，她的心抽搐起来，待她再努力睁了睁眼，仔细地看了一遍她手下压着的一份文件，一阵寒冷便慢慢地传遍全身，每个细胞都冷得凝固了起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对陈希音嘘寒问暖的秦尉臣，从不可置信到幡然醒悟，原来，这个人，已经不适合做她的丈夫了，原来，他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29章 第 29 章 陈希音看了看突然冷静下来的洛青，以为她又要发什么神经，便轻声提醒秦尉臣道，“尉臣，你去看看洛洛姐怎么样了？” 秦尉臣眉头都没眨一下，“你还有心思管她？”但他又情不自禁地拿眼瞟了一眼地上的洛青，她停止了哭泣，泪痕挂在脸上，身体轻轻地颤抖。秦尉臣以为她只不过是气的，但当他看到洛青的眼神时，才发觉她好像真的不对劲。那是一种可以将人带入深渊的绝望，一种可以让人瞬间冰冻的寒冷，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那样的眼神中崩塌了，这样的眼神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绝望和寒冷让他有一种即将要失去某种东西的惊慌和害怕。时间仿佛停止了，他呆呆地看着洛青。 洛青迎着他的眼，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随手轻轻地抽出一份文件，缓缓地举到他跟前，“秦尉臣，这就是你冷静的结果对吗？” 秦尉臣看着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过要这么早拿出这份文件，也没想过在这样的场景下拿出这份文件，“你说啊，你是不是早就做了决定？你是不是早就想清楚了？”洛青的质问带着一股隐忍的歇斯底里，她的声音微微嘶哑，但问话当中的每一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间。 洛青每靠近一点，秦尉臣就觉得越烦躁，洛青咄咄逼人的气息直直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刺激着他的大脑不断闪现两人争吵和冷战的场面，“是，苏洛青，我早就受够你了，要不是看在苏叔叔的份上，我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人结婚！”秦尉臣用吼的方式回答着洛青的逼问，仿佛用比对方更大的声音，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洛青被秦尉臣的声音震得退后了一步，是啊，如果不是苏严，他们根本不会结婚，现在苏严已经走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这段让他后悔的婚姻了。秦尉臣，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偏偏你要选择这么伤人的方式，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恨我，竟到了这般入骨的地步？洛青含着眼泪在心底哂笑了两声，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在秦尉臣背后的陈希音，用最为平常的语气说道，“如你们所愿。”她快速地从旁边的包里翻出笔，打开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秦尉臣没想到洛青签字签得这样洒脱，内心的怒火又莫名地重新燃了起来，他鄙视地望着洛青，“苏洛青，你不也早就等着这一天，等着跟你的路非师兄团聚？那你之前又何必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你难道不觉得，恶心两个字送给你更合适？” 洛青的心已经痛得麻木，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再去理会秦尉臣的讽刺，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曾经是她丈夫的人，如今已经形同陌路。“希音，我们走。”秦尉臣捏着洛青扔过来的协议书，扯着希音的手往外走，他一刻也不愿意再跟洛青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如往常的争吵一样，他觉得先离开，就表示他有理。可不曾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再也不似从前。 “等一下。”洛青叫住将要离开的二人，“今天星期三，现在九点四十，民政局也不远，过去刚刚好。” 洛青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从睡梦中醒来，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离开民政局之后，她打车到了全市最贵的酒店要了间最贵的套房，接连半个月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她想要好好睡一觉，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想先放空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她想着，等睡醒了，也许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但她错了，身处那么舒适的环境，躺在那么柔软的床上，她竟然浑身不适到睡不着，仿佛脑袋里有一根筋死死地吊住了她，让她过分地集中了注意力，以至于丝毫不能放松。最后，她打电话叫了红酒和许多自己平时想吃的零食，现在，茶几上一片狼藉，她也如愿以偿地熬过了一天。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下床翻到自己的手机，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婆婆张秋蓉，看来，都已经知道了啊。她慢慢地打理好自己，出门买了套衣服，打车回秦家。手机从她洗漱开始就不停地响，她直接关了静音不去理会，上车之后，她才接起电话，“妈，我在车上，马上过来，很快就到了。”车子在离秦家尚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停了下来，因为张秋蓉女士已经等候在那里。洛青理了理衣服，该该面对的躲不掉。 “你和尉臣在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一声不吭就去把婚离了，到底怎么回事？”不等洛青走近，张秋蓉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洛青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低地说着，“妈，对不起。”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要不是我在民政局工作的同学，我还不知道你们俩竟然背着我们把婚离了？尉臣也联系不上，现在只有你，能告诉我原因。”张秋蓉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估计一晚上没睡好，可她的气势依然不减。 ☆、第30章 第 30 章 洛青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昨天经历的伤痛再重新演一次？她做不到，也不想再去回想。张秋蓉看着洛青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是不是因为希音？” 张秋蓉问得如此直截了当，竟让洛青一时说不上话来，希音？是因为她，也不是因为她。 “是我和尉臣不合适。”洛青说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理由，但在张秋蓉听来，这是一个最模糊不清的理由，也是一个能证明她猜想的回答。她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洛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洛青看了看张秋蓉阴郁的脸，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低了低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张秋蓉已经有自己的认知，她也不好再伪善地去掩饰什么。 “洛洛，我知道，尉臣的性子是冲动了些，有时候做事可能并没考虑好，但他的心地是良善的，他有自己的是非对错观，只是没把握好，等他时间一过，他就会看清楚想明白的。我明白，这件事他确实做错了。但是，好歹你们也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我们也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看在这些份上，作为一个母亲，我想问一句，你可以给他一点时间吗？” 张秋蓉女士真的是一个好妈妈，一个不错的婆婆，从反对她和秦尉臣的结婚，到慢慢接受她这个过程，她都表现得极为理性。可是，她和秦尉臣之间，并不是时间能解决得了的。 “妈，我很谢谢你和爸爸对我的包容和爱护，但是，我和尉臣，一句做了决定了。”洛青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张秋蓉的脸，说实话，此刻在她面前的张秋蓉，就和洛女士是一样的，都只是一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母亲，她不会用善意的谎言欺骗她，更不会欺骗自己。她对张秋蓉和秦天，是感激的，哪怕她再恨秦尉臣，她也不会做出伤害他们一家人感情的事情来。只是，等今天一过，他们，就只是陌生人了，再也不可能再见了。 张秋蓉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岁，她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再看着洛青说道，“你这孩子，唉，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爸今天也在家等着你们的消息，你。。。。”张秋蓉看着不远处的房子，眼里写满了担忧。 洛青很明了地打断了她的话，“妈，我明白的，你放心。”她很清楚张秋蓉在担忧什么，她知道该怎么跟秦天说，虽然她并确定自己的说辞能否让秦天相信，但她必须这样做，这并不是代表她原谅了秦尉臣为他打掩护，而是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感激张秋蓉和秦天曾经为她和秦尉臣的婚姻所做的努力。 洛青谢绝了张秋蓉和秦天留她一起吃晚饭的好意，她不想再徒增大家的惋惜和难受，更不想再遇到秦尉臣徒增尴尬和恼意。走出秦家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伤感的，秦天的话让她想到了苏严，让她有了被爸爸疼爱的感觉和感动。 “洛洛，是我们对不起老苏，没照顾好你，虽然你和尉臣分开了，但我们还是亲人，我和秋蓉还是你的长辈，以后有什么难处，希望你能想到我们。作为长辈，我们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好。”洛青的心沉甸甸的，秦天收了自己夫妻共同财产分割以及离婚协议中男方承诺的补偿声明，但他却用另一种形式给了她更多，偏偏她不能拒绝，因为“长辈赠，不可辞。” 秦尉臣被召唤回家的时候，洛青已经离开了，他本来抱着被秦天狠狠教训一顿的准备，却不料秦天只是简单转交了洛青的声明，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好自为之”便放过了他。他只认为是自己让秦天失望如此，并不知道是因为洛青在秦天面前揽下了离婚的所有罪责。但就算最终张秋蓉告诉了他这一事实，秦尉臣也并未对洛青的做法表示感激，反而偏执地认为是洛青想要早日摆脱他才这样做，心里的愤懑愈发严重，以致于第二天在洛青搬家时仍旧恶语相向。 与其他遭遇婚姻失败的人不同，洛青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是精力充沛，凭借着对避免跟秦尉臣再碰面的念头，她速战速决地拟清了离婚后所有事务的步骤。离开秦家后，她便联系了搬家处理公司，然后去师姐常芸家以找到新工作为由当面辞了职，去书吧交接了工作。其间难免有不舍，有伤感，她都一并承受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婚的事，包括高庭姿和洛女士。她想靠自己的能力先处理好所有事情后，再跟她们说。 洛青的归来暂时搁浅了洛文舒去H市的计划，她从未开口问过洛青与秦尉臣离婚的缘由，就连秦天打电话来表示歉意时，即便她心里不舒服，却也客客气气地表示了理解。因为她明白，不到最后一步，洛青绝不可能离婚，绝不可能走上她的老路。今天的局面，想必如她当年一样不可挽回。跟曾祥通过电话后，洛文舒便重新把家里整理了一下，想着陪着洛青好好地待一段时间。回家的洛青变得跟以前一样，陪她做饭、聊天、洗衣服，偶尔撒撒娇，只是足不出户，不跟外界接触，手机一并关掉，就连高庭姿也没有联系。洛文舒是心疼的，她看着洛青白天像个没事人一样，晚上整夜失眠到打游戏、看小说到天亮，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如常生活，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第31章 第 31 章 秦尉臣下班后已经不想回家，因为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洛青真的把跟她相关的东西都搬走了，大如家电桌椅，小如挂饰、壁画、台灯，一样不剩。凡是装修新房经过她手的东西，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他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单放的拖鞋、牙刷、毛巾，总有一种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无意丢掉了的感觉。以前从未在意过家里东西的他，此刻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哪些东西摆在哪个位置，是什么颜色和样式，还有那些本应该和他的东西在一起的东西，他也记得尤为深刻。那些东西不在了，他才发觉自己原来早就习惯了。没有了那些东西，他才发现这偌大的房间是有多么冷清，是多么没有人情味。即便开满所有灯，他还觉得很黑，他不敢在回来这里，因为只要一进门，他的头脑里便会不自觉地充斥着洛青在家时的场景，她的身影和动作遍布每个角落，怎么也挥之不去。洗漱间里，他会想起洛青手洗衣服的样子，他的白衬衣，全部是洛青一手洗出来的，哪怕她再忙，也从来没有动用过洗衣机。客厅里，他会想起洛青弓腰拖地的样子，明明她很累，却不愿意休息一下，非要固执地把所有事情做完才肯停手。阳台上，他会想起她摆弄她那些不知名花草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植物，她也会照顾得很好。 洛青走后的第三晚，他睡到半夜，朦胧中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她回来了，光着脚跑出卧室，才发现客厅仍旧空荡荡的，只不过是隔壁的邻居回来晚了。客厅的灯亮着，他看着装修设计公司帮忙买的家具和打造的布景，一股凉意从头到脚。那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洛青被他摔倒在地时眼中所透露的冰冷是到了多么绝望的程度，明明他和希音什么也没发生，却为了气她偏偏装出一副有什么的样子，还逼她签了离婚协议。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去麻痹心脏的绞痛感，只是，眼前再也没有那个嫌弃他抽烟的不满表情，再也没有给他划定抽烟范围、约束他烟瘾的人。 只不过短短一周，两个人的人生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洛青终日闲赋于家，靠小说和游戏恍惚度日，秦尉臣有家不归，工作无心无力。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拼比着各自的毅力，想把那段不美好的记忆生生挖去。可终有一方，会先败下阵来。秦尉臣开始变得不甘心起来，他不甘心自己那么善意地促成两人的婚姻却遭到了如此结局，他不甘心自己那么良苦的用心却被洛青视而不见，他不甘心自己小小的计谋换来的却是洛青如此强烈的冷漠绝决。他想要当面告诉她，他做出那些行为的原因。他想要当面问一问，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平心静气的，他也想要学一学。 洛文舒已经连续几天碰见一辆黑色本田在平安小区附近转悠，她很清楚那是谁，但既然他不上前，她亦不会主动。洛青表面上看起来有多正常，就表示她对那段婚姻有多在意，她心里的伤就有多重。这一点上，洛文舒对秦尉臣是充满埋怨，因为再理智的人，也总是会不自禁地被亲情、血缘左右，特别是作为妈妈，会永远站在自己的孩子这边。 洛青慢悠悠地喝着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她对面已经拿眼瞧过她无数次的洛文舒，“洛女士，有话就直说嘛，不要一直看我，我怕自己吃得消化不良。” 洛文舒捏了捏手中的汤匙，给洛青的碗里加了点汤，漫不经心地说道，“闷在家里这么多天了，不想出去走走吗？也许有什么朋友想见见？” “不想，仙剑还没打通关呢，小说也还没看完。”但她又觉得洛女士最后一句话不太对，“况且庭姿有她自己要忙的事，我不想打扰她。” 说完这句话，洛青自己都顿了顿，结婚后，她的生活大多还是围绕秦尉臣转的，除了高庭姿和书吧的人，她还真是没有结交到其他什么朋友。 洛文舒终于按捺不住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也许，小秦想见见你呢？” 洛青缓缓地放下捧着的碗，轻轻牵了牵嘴角，“我们，早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用不着再见。我吃饱了，洛女士你慢用，待会我来洗碗。” “如果他诚心诚意地来找你，你会不会再考虑一下？”洛文舒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洛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洛青回过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压住鼻尖的酸痛，“妈，要是爸爸当时找到了我们，你还会跟他回去吗？” 洛文舒完全没有想到洛青回反过来这样问她，她明显愣了一下，不等她回答，洛青便镇定地开口道，“我的答案跟你一样。” 洛文舒看着洛青故作潇洒的背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些触碰了底线的东西，是真的无法忍受的。 ☆、第32章 第 32 章 洛青第二天竟早早地梳洗好，告诉洛女士她和高庭姿约好中午在书吧碰个面，顺便见见之前工作的小伙伴。洛文舒自然是高兴的，至少，她愿意出门了，那就表示，她开始慢慢放下了。 秦尉臣打不通洛青的电话，去书吧从满脸惊异的宋小薰口中得知了洛青请长假的消息，便只能在洛文舒家附近晃来晃去，希望可以碰见洛青。有几次他看见了买菜回家的洛文舒，但他又不敢上前，等洛文舒的眼神瞟过来，他便迅速地撤离了。他是害怕见到洛文舒的，因为离婚终究是他先提的，而且还有那么不堪回首的一幕，他不确定洛文舒知道内情后会不会将手中的菜直接扔在他的脸上。他盯着平安小区的门，却从未见洛青的身影从中出来。从洛青搬走的那一天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仿佛人间蒸发了，怎么也联系不上，长时间的寻找，让他饱尝了精神上的疲惫，挫败感和内疚感让他无力抬头。这时，窗外的玻璃被人叩响了，洛文舒的脸印在了车窗外。 “上去坐坐吧。”看着秦尉臣的状态，洛文舒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秦尉臣抬头看了看洛文舒所在的楼层，有一些迟疑，他不确定洛青是不是愿意见到他，见到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那么多天过去了，他想见她的念头里几乎全是愧疚和后悔，这些愧疚和后悔让他不知如何面对洛青。 “她不在，走吧。” 秦尉臣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洛文舒上了楼。真是讽刺，作了洛文舒一年多女婿，今天竟然是第二次到丈母娘家，不对，应该是只到过丈母娘一次，他已经没有女婿的身份了。 “先喝点水。” “嗯，谢谢。。。。洛姨。”秦尉臣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称呼。 洛文舒笑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有什么话需要我向洛洛转达的吗？或者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秦尉臣放下水杯，竟无从开口，洛文舒的态度让他越发难堪。他看了看洛文舒的眼，终于下定决心，“洛姨，对不起，我本来答应苏叔叔照顾好她，可我没做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我明明很希望她能忘记我们结婚的目的性，希望她可以多关注我一点，跟我好好生活，可我越是这样想，事情越不受我掌控，以至于最终的行为总与愿望背道而驰。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 秦尉臣低着头，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泛白得厉害。 洛文舒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述说着内心的痛苦和迷茫，此刻，他不是那个跟她女儿已经离了婚的前任女婿，而是她的一位学生。 “洛姨，你知道吗，她处理掉了家里所有跟她相关的东西，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仿佛我们这一年多的婚姻只是一场梦。每次吵架时她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就连签字离婚时她也可以那样淡然，那样无所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做得如此干脆，干脆得不留一点余地？跟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怎么看待我，看待这段婚姻的？” 洛文舒微微颔首，也大概了解了秦尉臣此行的目的。“小秦，你能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就表示你对洛洛是有心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想我知道，你一直如此困惑的原因。” 秦尉臣微微抬起头，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呆呆地望着洛文舒。 “你是觉得洛青对你不够用心是吗？你觉得她不在乎你和这段婚姻是吗？哪怕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对吗？” 秦尉臣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洛文舒的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胸口，他这么痛苦，原来无非是想弄清楚他之于洛青到底算什么。 “我不能明确答复你洛青心里是有你的。但这段日子她也过得并不轻松，每天看似把你们离婚的事抛诸了脑后，可每天晚上她都睡不着，她不停地打游戏、看小说，不跟外界任何人联系，你觉得她这是真的不在意吗？她从小就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也不爱跟陌生人接触，可她竟然跟你结了婚。你是这一年多跟她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人，你仔细去想一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你想的那样淡漠无情？至于她这么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你们离婚的事，究竟是那个让你们离婚的原因过于伤人，还是她真的不愿意再跟你过下去了？” ☆、第33章 第 33 章 秦尉臣一时没有办法从洛文舒的话中明白过来，在他眼里，洛青对他，从来只是责任和义务，没有感情，他以为她那么潇洒地同意了离婚，她一定得到了解脱，她会过得很好，可如今，事实并非如此。洛文舒的话竟让他更加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即便他不是真的想要洛青签字离婚，但此刻的他回想起当时当日的场景，却真的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是真的做错了，他后悔了。 醉酒回家时的蜂蜜水、生病时的悉心照顾、晚上回家时的可口饭菜、早晨上班时熨好的白衬衫。。。。她那么多的好，为什么他就没有看见。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也许逃避吵架只是一种害怕的表现，也许只是她的性格缺陷，可他为什么，就是把它当成了冷漠。不过是跟普通朋友的相处，不过是一张自拍，他为什么就想歪成别的意思。往日的种种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剜着他的肉。 “作为洛洛的妈妈，我不能原谅你。但作为你的长辈，我想善意地提醒你，珍惜当下。” 秦尉臣恍恍惚惚地离开了洛文舒的家，他的内心充满了懊恼和悔恨。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那些幼稚暴躁的行为只不过是为了去证明洛青对他的真心，而那些洛青原本对他的真心，却全部葬送在他自己的手上。如果，他们两人出差回家的时间稍微错开一点，如果，他没有看她的□□朋友圈，又如果，那份夹杂在文件中的离婚协议书没有被发现，他们会不会多给彼此一点磨合的时间？ 秦尉臣无奈地苦笑，别人的偶然，都是为了相遇，而他和洛青之间那么多的偶然，竟是将彼此推得更远。如今，就如洛文舒说的那样，一切，都不能重来了。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挽回了。除非，洛青愿意回头，但以她的性子，回头的几率又有多少。 洛青早早地结束了约会，她不希望大家觉得她是弱者，虽然大家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说出一切后，她稍微变得轻松一点。她打车回了平安小区，却不知不远处的黑色本田车里，一个人的眼光紧紧地跟盯着她，尾随她的身影进入小区直至不见。苏洛青，原来你也跟我一样痛苦，原来到最后至少你对我是有恨的。那就够了，从现在开始，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G市国际机场内，曾祥掏出一个绿色本子递给洛青，“洛洛，这是你在H市的居住证，好好收着，玩累了记得回家。” 洛青这才明白洛女士和曾祥在她恍惚期间拿走她的身份证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眶有一霎那湿润，“嗯，妈、曾叔，我玩好了自然会回来，你们在哪儿，我的家就在那儿。” “去吧，到了地方记得打电话，注意安全。”洛文舒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不知道洛青竟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洛青紧紧地抱了抱洛文舒，“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争取早点回家。” 洛文舒和曾祥终于在原定计划的后一个月顺利搬去了H市，而洛青则只身踏上了去西部城市的航班。 秦尉臣，希望我们永不再见，我也一定会忘记你，重新开始。 ☆、第34章 第 34 章 两年后，高庭姿和路非的婚礼上，洛青忙得不亦乐乎。她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去了趟洗手间，出门转角便遇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面孔的主人变得更加沉稳，他的眼神紧跟着洛青却又带着一丝闪躲。故人相见啊，她抚了抚落到耳垂的碎发，挂上淡淡地微笑，走上前去，“好久不见。” 秦尉臣没想到洛青竟主动过来打招呼，他刚到，看到一个背影像她，便跟了过来，没想到，真的是她。也对，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师兄结婚，她怎么可能不到。他看着洛青，她的脸看似平和，却多了让人难以察觉的灵动，“是啊，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没有机会的解释让秦尉臣仍旧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今天，哪怕只是看到一个与她相似的背影，他也要来弄清楚，他还欠她一句当面的对不起。 “谢谢，我过得很好。”在洛青的眼里，此刻的秦尉臣就如一位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两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寒暄。 “尉臣，这位是？”一位着宽松裙装的女子走过来挽上秦尉臣的手，秦尉臣微微一顿，不等他开口介绍，对面的女子便向身旁的女子伸出手，“你好，我是秦尉臣中学的校友，苏洛青。” 秦尉臣有一刻傻眼，自己的前妻和现任妻子竟然可以聊得如此热络，全然顾不上自己，那些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洛青回G市的第一天晚上，高庭姿就给她打了预防针。秦尉臣在自己去西部后，向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然后出国留学了一年，回来后跟家里介绍认识的女生结了婚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机缘巧合下又和路非成了朋友，现在他的妻子怀孕近六个月了，快当爸爸了。而路非则是在洛青离婚之前就和高庭姿一直保持联系，确定关系半年后回到A城进了凯罗，成了因业务疏忽被贬为组长的陈希音的组员。今天的婚礼，秦尉臣夫妇、陈希音都被应邀出席。对于秦尉臣，那是故人相见，对于陈希音，那是冤家路窄，洛青早就做好了准备。 洛青跟秦尉臣的小妻子吴若雪聊着天，“恭喜你们，祝你们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谢谢你，它还得在我肚子里折腾几个月呢？”吴若雪甜甜地笑着答谢道。 洛青看她微微撑了撑腰，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便无奈地说道，“你们先去入座吧，我得去跑腿了。” 吴若雪感激的看了看她，朝秦尉臣笑了笑，秦尉臣只得扶着吴若雪跟洛青道了别。洛青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内心一片平静。那些曾经为他的心酸痛苦、泪雨滂沱、辗转反侧，随着时间这味良药，都成了过眼云烟。如今，你看，我们不都过得好好的。我们之间的错过，并不是任何一方的过错而致，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前夫跟现任妻子秀恩爱，心里是不是不大舒服？”洛青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熟悉得让人厌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洛青挑了挑眉，“恐怕是你更不舒服吧，你费尽心思踢走了我，可他身边的人依旧不是你，陈希音。” 陈希音的脸色被洛青噎得有一刹那难堪，但随即又笑脸跟上洛青的步伐，“洛洛姐，或者现在叫你苏代表更合适？” 洛青顿了顿脚步，洛青此次回B市除来参加庭姿和路非的婚礼外，还肩负着为富诚集团选择合作伙伴的任务，凯罗是其中的选择对象之一，陈希音作为凯罗的项目组长，自然想得到这个让她可以翻身的机会。 洛青回过头，轻轻一笑，“陈组长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那是自然，凯罗应该是G市实力最强的公司，想必富诚也会青睐有加吧？顺便告诉你一句，你的路非师兄可也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哦。” “是吗，那过几日的项目商讨会上，拭目以待。”洛青留给了陈希音一个优雅的背影。 苏洛青，实力与人情皆有，我就不信我拿不下这个项目。陈希音自信满满。 ☆、第35章 第 35 章 十天后，富诚集团的考察组面向几家参评公司公布了合作对象——尚信投资。这样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富诚竟然放弃了诸如凯罗、森德这样的大咖，选择了一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新公司，而恰好，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秦尉臣。 “苏洛青，滥用权力、夹藏私心，你这样公报私仇毁坏富诚的利益，你就不怕富诚追究你的责任？”陈希音气急败坏地追上洛青。 “滥用权力？夹藏私心？公报私仇？陈组长，富诚的合作对象是由考察组一同决定的，尚信不过恰好是秦尉臣创办的，你觉得我会有什么责任？” “论实力，凯罗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不是凯罗，也绝对轮不到尚信，要不是作为考察组长的你，尚信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大的合作案？” 本不愿多做解释的洛青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走回陈希音身边，“我承认我对尚信得到这次机会起到了一点点积极作用，那又怎样？另外，我想你可能功课没有做足，富诚的老板叫曾向东，我继父的名字叫曾祥，他们是养父子关系，我这次来G市是由曾总的太太全权授权的，考察结果就代表曾太太的选择结果，陈组长还有什么疑问吗？” 洛青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石化的陈希音，帅气地转过头，顿时觉得浑身有劲儿，精神抖擞，扬眉吐气的感觉，真是痛快！ Ada，如果真有什么不妥，大哥那里就靠你了，谁让你自己怀孕来不了，偏偏派了一窍不通的我。 考察组的最后结果是在拥有实力的凯罗和充满创造力的新秀尚信中选择，洛青把她最关键的一票投给了尚信，确实，她包藏私心，不想让陈希音得逞，但她也没有要帮助秦尉臣的意思，只是恰巧。当然，路非的一番话是她作出如此果断选择的基础。 “洛青，我知道陈组长跟你说什么了，你不需要考虑我，我和庭姿是站在你这边的，况且一周前，我已经申请调离她的部门，这个项目成功与否，都跟我无关，明白吗。” G市晚上的月亮特别圆，洛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霓虹灯光，感受着带着一丝潮热气息的晚风，清晰的眉眼发出闪亮的光芒。她微微扬起嘴角，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楚泽，等你忙完这一段时间，我们就结婚吧。” 电话那头，一个正埋头苦画设计图的人喉头微颤，待确定自己听见的内容后，迅速地站起身来，兴奋与喜悦全数涌上面颊，手中的签字笔随着手指的躁动缓缓地滚落到稿纸的另一端。 终于，等到你答应的这一天。 ☆、第36章 第 36 章 番外1 西部城市的生活跟东部城市反差极大，洛青在素有锦城美誉的R城待了大半月，天天游走在大街小巷，看着到处休闲的人们、吃着当地的特色美食、听着阵阵麻将声，内心极为羡慕。可再怎么缓慢的生活节奏，也化解不了她内心的压抑。最后在G市的一个月时间，她极力克制了太多的情绪，每一种，都让她彻夜难眠，但她又不断地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看起来一片平静，大量重复的动作让她没有丝毫间隙去想离婚的事情。可现在离开了G市，她仍旧无法释放自己，那些混杂的情绪仿佛已经坚硬得像一团原石，堵在她的心口，既沉不下去也浮不上来，既掰不开来也揉搓不掉。 一想到秦尉臣，她就头疼，本来该抹去的不好记忆，也会跟着一点一点浮上心间。秦尉臣对陈希音的关怀备至、眉开眼笑，对她的冷言冷语、甩门而去，形成了鲜明对比，讽刺着她弱小的自尊，让她痛苦。而她自己默默的隐忍和无数的退让，以及鼓足勇气的坚守，都变得悲哀至极，这些，既让她觉得不值得，又让她痛恨自己。两个人婚姻期间的相处，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令人开心的事。加之离婚的场景一遍遍闪现，她甚至在心里诅咒着秦尉臣过得不好。洛青在现实状态中的记忆和理想状态下的忘记之间不断徘徊和纠结，过得甚为辛苦和艰难。 沿途的美景并没能带给洛青精神上的愉悦，反而徒增了些许哀怨。唯一能让她好过一点的是，她终于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出来，任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角流到耳鬓，打湿头发，沾湿枕角。她终于不需要害怕肿着的眼睛会吓着身边的人，因为周围都是陌生人。在L市停留的日子，她也会时常出来走走，看一看路上的行人，穿一穿古老的巷子，但奇怪的是，上一秒她可能看着一群打闹的孩子微微一笑，一下秒她就会莫名其妙的红了眼眶，内心酸楚。她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孩儿，动不动就哭鼻子、闹情绪。 洛青住的客栈不远处是一间酒吧，也供应吃食，下午人不多的时候她也会去坐坐，点一杯清啤，要点儿零食，听听人家的谈话和小故事。酒吧的老板娘是四川人，长得娇俏可人，老板是山东人，标准的北方人长相，外形并不登对。但两人却十分恩爱，喝茶都说老板福气好，取到了又漂亮又贤惠的媳妇儿。“老板娘，你咋看上咱们老板的呀，就你这样儿的，不比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差啊？”一位熟客大着嗓门开着玩笑问到，周围的其他人也乐呵呵地随之附和，笑声一片。洛青端着茶，坐在角落里，也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听着老板娘的回答。 “这个问题简单嘛，就是他对我好啊，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还跟他这么多年。”老板娘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熟练，回答起来也特别干脆，还不忘朝吧台那边瞟一眼。吧台的老板抬起头来望着在客人中间的老板娘，憨憨地笑了笑，又继续调他的酒。 “那要是老板以后对你不好了，你咋办呀？”另一位客人又开起玩笑来， “不好就不在一起了啊，凡事都有时的，谁也说不清以后是什么样子，时候到了，缘分尽了，就算了。趁现在大家还在一起，就好好过，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板娘真是明白人啊，来，再给我加一杯啤酒。”客人们对老板娘的回答非常满意，嚷着再加酒加菜。 凡事有时，时候到了，缘分尽了，就算了。洛青的脑海一直重复着老板娘的话，说得真好啊，也许，和秦尉臣分开，也是因为时候到了吧。洛青仿佛感觉头上两个多月的阴霾终于慢慢散开，一丝阳光透了进来。她和秦尉臣，只有那么多的缘分而已，只要曾经认真地对待过，结局是喜是悲，谁对谁错，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又何须再去追究？ 待她想明白这个道理时，秦尉臣的好，也逐渐代替他的不好，在洛青的记忆中慢慢清晰起来。生理期时，他略带嫌弃神色递过来的红糖生姜水；一起出门时，两根手指对她单脚穿鞋的搀扶；对婆婆张秋蓉某些让她尴尬提议的忽视与反驳；每次冷战前气得铁青的脸。。。。是的，他有对她好的时候，只是她当时不懂，一味地躲避、不解释，导致最终双方都只关注了白纸上的一个黑点，走到离婚的地步。她心里明白，陈希音是一个原因，却不是主要原因，她心里也清楚，秦尉臣再糊涂再讨厌她，也绝对不会做出那样没有教养的事。 原来，我们都曾经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只是，方向不对而越离越远而已。 洛青终于得以释怀，她终于看清楚，终于承认，自己对秦尉臣早已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从跟秦尉臣结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将他放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的与众不同，她在和他生活的过程中，不自觉地产生了信赖与依靠，这些信赖和依靠最终转化成了对他独一无二的情感，容不得半点瑕疵。所以她才那么决绝地跟他离了婚，所以她才那么恨他，哪怕明知两人都痛苦，也不愿意相见。现在，所有事情都都因为她的想明白而告一段落，她不再急切地去挖掉秦尉臣给她的记忆，而是尝试着带着这些记忆开启新的旅程，去慢慢接受它、包容它。 人就是那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时，这个人所有的不好都是好；当你恨一个人时，你脑子里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东西都是不好；当你放下这个人时，这个人的好与不好都成了过眼云烟，不会再挑拨起你任何的情绪。 ☆、第37章 第 37 章 番外2 五个多月后， H市。 洛青的归来让洛女士喜极而泣，看着洛青消瘦却精神饱满的脸，洛文舒终于放下心来，她走出来了，也成长了。洛青恢复得太快，以致于洛女士在她到H市半个月，便放心地跟着曾祥去欧洲旅行了。当然，把她全权托付给了她名义上的大哥曾向东以及大嫂何珊。面对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血缘没有任何联系的大哥，洛青是很局促的，她总觉得曾向东就跟电视剧中严苛的老板一模一样，让她十分敬畏。倒是大嫂何珊，对她一见如故，性格单纯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对她特别亲近，说自己从小就一直想要个妹妹陪自己玩耍，这次终于达成心愿。曾向东、何珊夫妇就如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和小萝莉，洛青想着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洛青，你工作上的事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去富诚上班，当然，得从底层做起，二是去我朋友的贸易公司，他可以帮忙安排一份跟内地接洽的工作？” 洛青完全不知道曾向东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对面，突然地开口让洛青受到了一点惊吓，以致于头脑反应迟钝，不知如何作答。 曾向东倒不以为然，并没有催她，只是悠闲地翻着报纸，问洛青的话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交谈。洛青振了振神，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我选择第二条路。” “嗯，好，那你准备一下，下周去公司报到。”曾向东放下报纸，站起身来，刚要迈开脚步，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洛青面前，“我知道你还不习惯我这个大哥，我也不大习惯，但我很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如果有什么事不方便跟我说的，找你大嫂，她很喜欢你的。” 洛青愣愣地看着曾向东离开的背影，心底一声感叹，这样的做事风格好干净利落，不绕弯子的人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吧。她又觉得自己不该一直沉默，便朝着快到门口的曾向东喊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大哥。”曾向东没有回头，只是潇洒地朝洛青挥了挥手。 洛青的工作就被曾向东一句话定了下来，一周后，洛青便去了希德外贸报到，她的工作性质就是一名普通的业务员，主要负责联络内地公司和业务。虽然这跟她的专业极不对口，但却已经是曾向东为她做的最好的选择。因为她不懂H市的方言，做内地业务，她才能发挥她的所长，轻松一点，而H市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就她那点专业知识已然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这一点上，洛青对曾向东充满了感激。 洛青的工作定下来后，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她去办，那就是租房子。她上班的公司在W区，离现在所在的J区路程虽然不算太远，但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作为搭地铁的一族特别不方便，加之洛青也确实不好意思一直打搅曾向东一家，便决定搬出去。曾向东没有反对，倒是何珊不大乐意，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洛青这个说话的人，却不能住在一起，心情有点儿低落。 “洛青，你会开车么，我给你买一台车，你开车上下班不久很方便了吗？”何珊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极力挽留洛青。 “Ada（何珊的英文名），这边的环境和路况我都不熟悉，开不了车的。你放心，我周末会过来陪你逛街的。”何珊在富诚下面的一家分公司上班，但待的是闲职，没什么重要事情，加之又是老板娘，也没人敢给她布置任务。她也乐得自在，每天去公司看看，然后自由安排时间，画画、跳舞、逛街，洛青来H市不到一个月，已经陪着她去了五六次商场，她所有的衣服，全部出自这位大嫂之手。洛青也不矫情，都一并接受了。 “我又不只是想让你陪我shopping，我就想家里能多一个人，热闹一些呀。再说我从小在这长大，对这里熟悉，可以照顾你呀。” 洛青明白，曾向东公司事务繁忙，曾祥和洛文舒出去旅行，何珊的娘家人都移居国外，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她，又也不住在家里，她明白何珊没有人陪的不适，但只能充满歉意地看着她。她还是不大习惯跟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她需要自己的空间。 “Ada，OK啦，你有那么些同学朋友，平时经常约在一起，你让洛青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再说洛青都说了周末会回家，你有大把的时间照顾她。”一旁的曾向东盯着何珊，特意强调了“照顾”二字。 何珊立马红了脸，听明白了曾向东的话，她脸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洛青。“老公你干嘛？洛青是妹妹啊，跟同学朋友不一样嘛。” 洛青听着他们的对话，低着头偷偷地笑了笑，“Ada，真的多谢你，你是我在H市相处得最愉快最轻松的人，我会经常回家看你的，OK？” 在曾向东的劝说下，何珊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并且非常凑巧地又帮了洛青一个大忙——将她在W区的单身公寓租给了洛青居住，让洛青省了找房子的麻烦。何珊本来是不要租金的，但拗不过洛青，便象征性地答应洛青按年交房租，只不过折扣很多。洛青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地抱了抱何珊，很正式地说了声，“大嫂，谢谢你。” 何珊乐得一脸开花，曾向东看着相处得如此融洽的两人，嘴角轻轻上扬。他之前对洛青的到来有一点担心，可从一个月的相处来看，洛青的性格非常合他的心意，加上爱屋及乌的缘故，不自觉地对这个妹妹多了几分好感。 ☆、第38章 第 38 章 番外3 洛青跟楚泽的故事源自于一把伞的缘分。 两人同住一个小区，同在一条街区上班，只是洛青是在搬到W区工作三个月多后才知道的。她真正对楚泽有印象，是在一次业务洽谈会上。楚泽在一家软件设计公司上班，跟洛青公司打算合作进军内地市场，洛青作为负责联络内地市场的人员，有幸跟着组长一同参加了洽谈会。作为新款软件的开发者之一的楚泽，因为要介绍产品的性能，自然出席了会议。但这不是洛青对楚泽有印象的原因，洛青是个眼盲症患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节奏如此之快，那些跟她只是打过小交道、接洽过业务的人，她向来记不住。只是这个楚泽，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H市人，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夹带着本地方言特有的口音，听起来特别有味道。而恰巧，洛青这个记不住脸的人，对声音的辨识能力却很高，楚泽的发言，她竟然全神贯注地听完了，甚至还做了笔记。会议结束后，双方负责人分别向对方引荐了彼此，出于工作上的需要，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苏小姐，软件推介报告就麻烦你了，如果有任何关于软件本身的问题，欢迎你随时联系我。”楚泽向洛青伸出手，双眼炯炯有神。 洛青礼貌地递出手，“好的，先谢过楚先生了。” 散会时刚好到了下班时间，组长Lucy提议为了以后长期的合作，熟悉一下彼此，一起聚餐。洛青不太喜欢这种饭局，更不喜欢把工作和生活搅在一起，加之是下班时间，她完全可以婉拒，但看了看Lucy的眼神，只能作罢。她不想第二天见Lucy的青脸，这个从她进公司就一直亲自带她的人，这个脾气火爆说话直接的女魔头，这个让整个内地组服服帖帖的女怪物，她惹不起。Lucy看了看没有做声的洛青，很是满意地朝她点了点头，接着便高兴地招呼着对方一行人。 好在这种聚餐并没有太多的客套和应酬性质在里面，洛青就只是一心一意地对付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偶尔抬起头来看看身边聊得欢快的人们，跟着大家笑一笑，聊天的任务全都是Lucy和其他组员在负责，她就只是安静地吃饭。楚泽看着这样的洛青一头雾水，刚刚开会的时候，她表现得那么有兴致，问得头头是道，他也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可为什么散会的时候，她又是一副那么公式化的样子，这会儿，她又竟像是哑了声一样，不插一句嘴，连她上司对她使的眼色，她也置之不顾。这个苏洛青，真的很有意思。 洛青不知道此刻的楚泽在这么想她，因为她真的不记得楚泽这个人。她也不知道，这个楚泽，其实认识她很久了。他见过追巴士的她、在巴士上从来不坐座位的她、不顾形象冒雨狂奔的她、在超市精心挑选蔬果的她、看着小孩子轻扬嘴角的她。。。。。他帮她捡过被小孩子撞到在地的雨伞和H市方言教材、看过她似男子的刚硬字迹，他站在她背后帮她抵挡过拥挤的人群，闻过她头发的清新香气。所有关于她的日常，他都见过并且清楚地记得。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从未回过头，从未注意过他。这个苏洛青，仿佛真的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聚餐完毕后，两队的负责人因为明天的工作，都没有安排后续活动，洛青今天没有补习课，跟大家告别后，便朝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公司离她住的地方大概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多亏了何珊，这已经很近了，同组其他租房子住的外地同事，每天上下班来回都要两个多小时。楚泽告别自己的同事后，才发现洛青早已走远，他只得快步追上前去。 “苏小姐。” 站在公交站台的洛青循声看了看突然出现在自己左边又气喘吁吁的楚泽，一脸讶异。 “你，真的不认识我？”楚泽笑着问道。 洛青极力回忆着面前这副面孔，却完全没有印象，今天不是刚刚才认识嘛。“楚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601Bus，阳高围屋站，嘉业公寓，我说得对吗？”楚泽挂着一脸笑意。 要不是两人已经有过今天的接触，洛青真的怀疑这位楚先生跟踪过她，“楚先生，难道见过我的个人档案？” “噢，苏小姐不要紧张，我只是恰好跟您住在同一个小区，跟您搭同一班Bus，逛同一家超市，在同一条街区工作而已。” 洛青简直不敢相信，两人竟然这么有缘，从家到公司都是一条线路。“真的吗，这么巧？” “不知道苏小姐还记不记得上上个月11号早上的事，您被几个赶着去学校的小孩儿撞翻了手中的伞和书，有个人从您旁边经过，刚好帮你捡了起来。” 洛青迅速翻动自己的记忆，自己是有一次被上学的小朋友撞了，也有人帮自己捡了东西，当时她说了谢谢后，看到的只是一个穿淡蓝色衬衣的先生，那位先生最明显的特征是眼上的黑框眼镜，但五官长什么样子，她真的不清楚。“啊，是你？” 楚泽傲娇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没错，就是我。 “楚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走路不大看人的，也不大记人的。“洛青扶了扶额前的碎发，一脸的局促，“谢谢你。” “没关系，之前的相遇都是为了我们今天正式的认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认出我。毕竟，我们之间，还要合作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请你认真看清楚我的脸，不要记错你搭档的样子。”楚泽开着玩笑，将脸向洛青面前凑了凑，但很有分寸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洛青羞愧得开启了韩剧中点头哈腰的模式，“不会了，不会的。” 两人并肩等着回家的巴士，各怀心思。洛青认真地在记忆这楚泽的样子，因为她真的很怕自己下次见面时认不出他。楚泽则回想着洛青刚才的表现，心里偷乐。第一次遇见洛青，并不是帮她捡了掉在地上的东西，而是在一个下雨天，她把自己的雨伞给了一个在雨中的小朋友，自己却顶着个手提包在头上淋雨回家，当时，他也只记得她大概的身影。后来帮她捡东西，她一边连着对他说谢谢，一边使劲地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迷糊的样子很是可爱。之后很多次路上的相遇，她都是一副干练匆忙的样子，他看着她穿着平底鞋，走路脚下生风，加之经常在同一班巴士上遇到，又在同一街区上班，他才对她慢慢有了印象，一直观察着她。他很希望她能看到他，主动跟他打招呼，可她从来没有记起过他，这次的合作，他也从没想过对象竟是她，但从会议室看到她时，他便下了决心要主动认识这个人。 ☆、第39章 第 39 章 番外4 两人首次一起回家的路上，气氛并不太轻松，都是楚泽在问洛青，洛青一直在回答。洛青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家乡，学H市方言的情况和工作的事情。由于不太相熟，两人在小区内很简单地道了别。之后的日子，两人上班下班的时间竟出奇地一致，遇上了会很自然地笑着点头问好，并不做多的交谈。两家公司合作正式启动期间，偶尔也会一起加班，一起聚餐，在一大群人相处的过程中，两人才逐渐熟悉，从合作搭档慢慢变成可以称作朋友的关系。业务结束后，两人所在公司参与合作的几个组员竟都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平时也会私下联络，周末相约郊游、逛街、看电影、在家搞PARTY。 洛青的生活开始一点一点改变，她开始真正融入到了H市的生活。当然，楚泽帮了她很多，有他作为语言老师，她这个VIP学生的本地方言终于说得比较流利了，能大胆、正常跟人沟通了。楚泽也自然从她这里捞了不少好处，高庭姿从G市寄的特产、洛女士煲的汤，他都能一饱口福。跟楚泽一帮人熟悉之后，洛青觉得自己在H市，除了家人，也有自己的小组织了。 让洛青还特别满意的是，她几乎没再想起过秦尉臣了，之前五个多月的走走停停，虽然让她想明白了，却没有真正地放下，刚来H市的期间，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偶尔会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说起来很是奇怪，在外行走的几个月时间，她明白了自己对秦尉臣的情愫，明白了秦尉臣对她的心意，她内心也很煎熬，但就算再煎熬，她也从未想过要回头和他重新开始。这便是她性格中最执拗的部分，也是最像洛女士的地方。周围的朋友在跟她相处的过程中，也都了解了她的过去，但没有人在乎，因为在他们眼里，结婚离婚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很理解并且尊重她的想法和决定。 大半年时间一晃而过，洛青周末陪Linda逛了一天的街，周一下班后便想早点回家休息。在巴士站台等了二十分钟后，也未见楚泽出现，想着他今天可能要加班，便传了个简讯给他，自己上了车先走。天公不作美，回家的路上竟开始下起雨来，洛青到站后稍微停了一会儿，见雨势仍旧不减又实在不想再等，便按照往常的习惯，举起手中的包遮住头往外跑。刚迈出腿不到三步，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得往后退了两脚。 “你怎么又不带伞？”楚泽低磁的声音传至耳边，一把大大的雨伞早已移到了洛青的头上。 “太麻烦了。”洛青拍了拍肩上的雨水，不在意地回答到。 “看来，你需要一个为你撑伞的人。” “嗯，我想也是。” 伞外狂风骤雨，伞下的两人相视一笑，阵阵暖流涌动。 两年后的某一天，洛青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跟曾卓小朋友悠闲地吃着水果，高庭姿的电话就过来了，“洛青，秦家的姑娘秦昭认了路非当干爹，请问我还有没有机会当你家楚沐小朋友的干妈呀？” 洛青慢悠悠地吃着嘴里的苹果，“对不起，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啊？什么？你等等，我这就找路非算账，谁让他背着我答应了秦尉臣。”高庭姿火急火燎地抄起手中的枕头扔向对面沙发上的路非。 “哎哎，慢着，你本来就是楚沐的姨妈，你还抢个干妈的名头有什么劲儿啊？”洛青翘了翘眉毛，嘴角咧到了后脑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家路之遥小朋友拜把子的对象必须是咱家楚沐，懂否？” “嗯，明白了，此约既成，年后必践。”高庭姿在电话的那头满意地笑出声来。 洛青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旁边的果盘儿，曾卓小朋友都快吃得底朝天了，慌忙挂了电话，“不跟你说了，我有正事。” “曾卓，你不许吃了，都被你吃光了。” “小姑姑，你好小气啊，竟然跟小孩子抢东西吃，妈妈说这种行为叫不要脸。”两岁半的曾卓眨巴着眼睛，一脸正气。 “不是我要跟你抢东西吃，是它。”洛青毫不客气的断过果盘，指了指自己六个多月的肚子。“跟它比起来，你是哥哥，你说你是不是该让着它？” 曾卓小朋友摸了摸洛青的肚子，又看了看果盘，奶声奶气地说道，“好吧，那我让着它吧，妈妈说等它出生后是要陪我一起玩儿的。“ “嗯，乖，这就对了，来，小姑姑亲一口。” 正在厨房洗菜的楚泽听见客厅里这一对活宝姑侄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窗外阳光正暖，洗菜的人眼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楚沐小朋友，谢谢你的到来，我们爱你。（全文完）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